我是有大海的人（组诗）

我是有大海的人（组诗）0

董贺，满族，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南宫市作家协会主席。有作品发表于《中国艺术报》《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星星》《诗林》《四川文学》《当代人》《星火》《黄河》等刊物，入选2022年河北文学排行榜诗歌榜；著有诗集《绿色的火焰》《解冻》《鸟鸣落在肩上》《虚掩的门》等四部；曾参加鲁迅文学院河北青年作家读书班，曾获“燕赵文化之星”“邢台文艺繁荣奖”“雁翼文学奖”等。

一滴水的故乡

每一滴水都有故乡

这是我发呆时的想法

突然冒出，像一滴水涌自

泉眼中，起初欢快

随后平静，最后只剩下白雾

无法预测的路径，和人生

让我们试着回到你的房子、栅栏

回到你的青年、少年和摇篮

回到你独特的风物和方言里面

回到你发黄的棚纸、散落的旧物

和蒙尘的椅柜旁边

如果这时，还找不到答案

那么我就会直接发问

“你的故乡在哪里？”

这样的夜

已是三月了，风还是有些硬

它轻敲着玻璃，像要同我说话

而我，刚从阿赫玛托娃的世界

走出来，夜晚让我变得更加沉默

此时，越来越多的事物

像嘎嘎叫的鸭子，被赶下

黑色的河流当中

稀疏的灯光，和偶尔驶过的汽车

让人很容易想起往事

那个在河边，照蛤蟆的孩子

是否会想到背井离乡

以至于一个人，用无数次的复述

消解着乡愁，只是这样的夜

真的不适合书写，写着写着

就如墨一般，越来越黏稠

写着写着，外面的天

就黑下来了

行走的草

想象一株草，在另一片土地上

扎根，春天唱起歌谣

夏天舞动衣袂，秋天产下

腹中的胎儿，然后干枯

到了冬天，就被大风吹走

想象它存在的意义

想象它处境不同时的感受

想象它会在夜晚哭

草抱着草，叶挽着叶

草籽像包袱，散落一地

想象一个人，看到

它的漂泊和命运的不确定

会不会，也哭出声来

落日研究

按照指令，固定的时间、路线

固定的钟摆，和回声之后的体验

由它染红，云朵的册页

随后，悲壮的词语

便雨珠般坠落

斑驳的鞭影，它伴随

走向夜晚，或跌落深渊

它来过，也必将回来

难于陈述的，譬如清晨的哭诉

譬如，更遥远些

事物渐次黯淡、褪色、沉默

只有，这枚受伤的铜片

一次次在头顶，传出

疼痛的警示

对弈

想到它的另一面，同一事物

存在于，彩色的房子里

而不像眼前的，寂静的钟

高悬。象征的语词

露出细细的尾巴，像不曾遇到

其中的不确定：陌生的谣曲

篝火，和始终挥舞的手臂

像夜晚敞开的门窗

恍惚中，我看见

有巨大的绳索，在颤抖

如同，一只受伤的黑蛇

从真实中，逃到

虚幻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