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土壤,叫乡愁
作者: 亚男把高铁扛回家
那些远,就不装在蛇皮袋里了。
绿皮的水怎能救远的火、解旧时的渴。
铁轨敲打着身体的疲倦。风再大也吹不进灵魂。只有高铁,一闪而过的村庄,聚集在一起,灭掉身体里的炊烟,焕发出清醒和自然的美。
再远也是近邻。
比起古时的“朝发夕至”都要快出很多。
一杯水在高铁上,不偏,不溢。
相依的眼神,在回家的路上,保持温暖。
土地与土地是相连接的。河流顺着河流。山在山中。
钻隧道,过铁桥。窗外,是村庄和稻田,是鸡鸭和牛羊。每一座山都很蓬勃。
和月光说说话,说着说着,家就到了。
有一种土壤,叫乡愁
我打坐过的一朵云,城市的阳台再高也摘不到。
祖先耕作过的土地,生长五谷杂粮,更生长一种叫乡愁的植物。不管贫瘠与肥沃,那植物如韭菜一样,年复一年地,又从刀口上长出来。
不用施肥和浇水,就有蓬勃的日子。
即便在杂草丛中,我也能一眼认出。
虽然炊烟熄灭了,但鸟鸣是不会灭绝的。那一声声穿过肺腑,堆积成土壤,长出来的日子,绿意葱葱。
田埂,坡地,交错。
向右是一座山,向左是一道弯。谷物和蔬菜保持纯天然的姿态,时常长出一些触须,缠绕着我。
落在院子里的声音,就是牵挂。
向雨水借几滴想念,在阳光里抽出一缕回归,就是有机的一天。
土地流转
耕种,在具体化。
很多人不愿靠天吃饭。
赶不上季节的耕种,绝对无效。流转土地便成了一种方式。
精打细算的流水线,与土地的不对称,势必影响收成。流转土地成了必然,让土地实现应有的价值。
大片耕种,土地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
于是,可以放心地在流水线完成理想。
玉米和稻谷以饱满的热情面对现实。
土地上升到理想的程度,月光也是温柔的。
把雨引导,让风吹拂稻香。
田埂上
遛上一缕阳光。至于宽与窄的田埂,适合种植的蔬菜与瓜果越来越少。
更少的是我的脚步。不含露水的脚步,让田埂瘦了很多。
不要责怪雨水的冲刷,把那些肥沃的日子搁浅在记忆里。
小雨新装修了屋檐。
落在燕子的呢喃里,我成了年久失修的一个人。胡子的爱情也被遗忘。
也许田埂就是我的肋骨。
那个走在田埂上的人,只是我梦中的一个乳名。
田埂又是我的一根刺,在我梦里常常一针见血。
弯曲与笔直交错,总是停留在被割掉的尾巴上。
如果哪天,牵着一缕霞光走在田埂上,便是一阕淡然。
抢 种
鸟鸣挖好了土。
放下流水线的忙碌。不能再错过了。
蓬松的夜晚,我一个人在树下,星空多出几粒豌豆。
就在我的脚窝里种,一粒孤独足矣,多了照顾不过来。让月光很好地爱抚,保证按时发芽和一日三餐。
板结的土啊,只要我一锄、一锄地挖出来,抢种下希望,就有理想茂盛的可能。
磨破了的夜晚,血流如注。当然要感谢流水线的磨练。
请不要打扰我的疼痛,那是抢种的佐证。
苦瓜汤
熬制不用多长时间。
一片片苦瓜放进去,入口的苦,保持清醒。
舌尖与胃,一致。也只有夏天才有。苦是一种生活。
我不知道那苦是从何而来的。外形的凹凸,并不是苦的必然性。是因苦而得名的瓜,在烹饪过程中,为何要保留苦?
一勺苦瓜汤与味蕾的碰撞,又意味着什么呢?
生活中是不是可以剔除。
但我种下苦瓜的那一刻,没有那么想。
很有天赋的夜晚
枯坐着。
那黑和冷,都不是我要的。
田野里的草在拔节,而我,在瑟瑟发抖。
不远处的灯火,闪着。
一则宽松的消息,侧身划破长空。
瓜藤上的一朵花,正在打开。
夜晚的蕊,又吐出蛇的信子。不用语言的高温,我嗅到了强烈的震荡。呼吸急促的空气,正在窒息。
燥热啊,滚滚而来的海浪,就要淹没这个夜晚。
草尖上的星辰闪烁着。
这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夜晚。
抽 穗
整个田野都忍不住了。
犬吠,鸟鸣和阳光,交替呼应。从怀里探出头。
白月光裹紧,我还是看到了稻穗的狂野。一株比一株更自信地吐出花蕊。蝴蝶忙碌,为花的交配更有效。
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心情,早就从流水线上下架了。
与城市橱窗迥异。半透明的呼吸,探究到稻子的孕期。
大片、大片的稻子,在包浆的冲动下,回忆绿过的脚步,在犬吠中奔跑。
飞机转高铁,最后停在一株稻穗上,转化成花粉。
压低自己的身段,尽量不与繁华争宠。
摘毛豆
毛茸茸的豆子,就是一种生活。
长在树上,藤蔓的往事纠葛,多有不可示人之处。
摘下,剥开,就是一粒粒饱满。
旨意和象征要比现实严峻。风吃不落的毛豆,外表并不美观。但有值得期待的内心。
很多时候,词语里藏着的就是毛豆,我要摘取精华。
很多时候又不得要领,总是不能剥开词语的皮毛,在词语的外延转悠。
当我探究到毛豆的生活后,才明白,摘毛豆,其实就潜入生活。
尽管有很多不便,但有毛豆的出现,就有幸福。
摘毛豆,一定是一种生活品质。
割晚霞
我还有多少值得反刍。
解开的田野,无暇顾及晚霞的反光。她将奶头塞进哭声。戛然而止的,不是光,而是我的眼神。
我一再咀嚼。
身体里的光,就剩那么一点。
逶迤的山,正好和了我的心意。起起伏伏的心跳,穿一件越来越薄的衣服,不用我去遐想。山峦上有挺拔的树。
泉水就在树下,每一次等着夕阳西下,一饮而尽。
更有树的发芽,挂在我的耳朵上。
再薄一点吧,我就可以呼吸到来自晚霞的灵性。她说已经很薄了。
话到这份上,足矣。
“最好月光一样薄,也最好月光一样饱满。”
或许,这一生唯一的相遇,就称之为爱情,尽管在晚霞里,但会更丰富。
掰玉米
等不及了。
触摸到的时候,战了一下。
分叉的阳光薄得很饱满。一粒粒排列,不漏出缝隙。
汗珠浸透夜色。急促的呼吸透不过气。粘连的风,落在脸上,就是一把刀子和玉米叶子的锋利,联合起来,就是这一刻极度的不适应。
一棵一棵地掰,丢到背篓里。
身体不断沉重起来。这一生必须担负起玉米棒子的重。
我不会漏掉任何细节,玉米棒子所表达的幸福,一粒粒金黄。
很多时候,我像一株掰掉了玉米棒子的秆子,站在地里。
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又一年,疯长的楼群,我却掰不下一盏星火。
挖洋芋
挖是深刻的。
我总是从一件事物中找寻意义。
如果,所有的圆润呈现现实。
那么洋芋在地下,所经历的,是否和人间一样复杂?
顺着洋芋苗挖下去,有的大,有的小。我叹息,我伤及的洋芋。不管大小,都不能和完好无损的洋芋放一起。
过去很多年,我还在背着烈日,在地里。一锄、一锄地挖。洋芋的个头,可以分辨出这一年的收成。
也许阳光和雨水的救济,与土地的肥沃都有关。
然,很多时候,我等不到洋芋的成熟。
要它来接济生活。
不过,现在的洋芋,是另一种生活情形了。
挖洋芋也变成了体验。人间的事没有洋芋那么圆滑,一不小心就触碰到禁忌。
挖便是一种态度。
藤蔓上总有一些阳光
绿的藤,枯的藤,就是一种现状。
但阳光管不了那么多,很自然地洒在上面。鸟和蝴蝶也喜欢站在上面。
我不能撇开荒芜,让草停止疯长。
不会迷失的鸟,鸣叫着。
翅膀扇动阳光,如藤蔓缠绕。
南瓜、茄子和海椒都是喜光植物,它们茁壮成长,挺立在阳光下,绝不埋怨。它们平静地面对枯萎和死亡。
又是那么自然地生长。
有阳光,就能长出一季。
插 秧
稻子,就在这个时候发芽。
计算好的天气,雨水和阳光,等着一曲秧歌。
横着的笛子,在某个上午解开扣子,吹奏土壤的饱满。奶孩子的日头露出来了。陷进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挪不开脚步。
还是等着日头落下去吧。
我揭开灶台上的盖子,语言的蒸汽升起来。
洗脚水围着院坝打旋儿。弓起身子,一根一根秧苗在两指之间顺着深入泥土。根须缠绕着泥土的日子就开始绿。
绿着绿着,月光就出来了。
晒谷场
土地和田都流转了,不能让这块晒谷场闲置。
方圆几里就这一块晒谷场,很珍贵。
一粒粒语言堆积起来,我得安放一些闲暇,好晾晒下午茶和女人的聊天。
把城里的蕾丝和粉色也晒一晒。
麻雀站在晒谷场看着那些款式新颖、格调高雅的衣物,打造出来的曲线和饱满,叽叽喳喳叫着。
一下子,晒谷场生动起来。
阳光的动感,有更进步的思想,比谷粒诱人。
发一条消息在朋友圈,很多年都还是热闹的。
夕 阳
这一大片田野,收紧了炊烟。
我为什么要对夕阳发出疑问。河边的羊,山坡的鸡,看着河水高涨。沉下去,一定会升起来的。
那棵叫夕阳的树,叶子正在反光。
光一点点暗下来,叶子烧得更红。
我的心在那一刻更敞亮。
把故乡种下。
河流与山峦,接受最好的余晖。
不管是不是干涸,依旧是河流;当然山峦,在余晖里更挺拔。
这是人间最完美的一刻。那一株株草,那一棵棵树,那一滴滴水,那一束束光,构成的故乡。不管我在不在,夕阳都会照顾好的。
夜晚用来繁衍。故乡得以厚重,得以不凡。
飞鸟和流水在夕阳里孕育,静谧。
不管远与近,我能听到故乡的呼吸。
粮食直补
一小时阳光,流转了风声。
词语种在田里,省略肩挑背磨。地里的修辞,高出了屋檐。
他在一张表格中站着,雨水顺着手势流了下来。多么肥沃的田地,稻谷和玉米分辨出季节的尺度。
价值的转换,只有优选有种。
颗粒饱满的夜晚,敞开了胸怀。
取之不尽的昂扬,热血沸腾。
用你的温柔直补夜晚,是天经地义的。
这一人性化的举措,每个夜晚都值得推广。
放 养
束缚很久的栅栏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