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者的“技术悲歌”

魏宁

北京市东城区教育科学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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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自从被人类发明之日起，就成了浪漫主义者的批判对象。因为技术严谨、缜密的程序化思维、数据化处理方式以及对效率的追逐，怎么看都和浪漫不沾边。

在浪漫主义者看来，无论是人还是物在技术的“挤压”下都变得索然无味。人与人之间在技术的连接中失去了浪漫感，而技术呈现出的“物”也丢掉了本该有的浪漫色彩。

在浪漫主义者眼中，技术的出现让人们本该丰富多彩的交往方式变得单调、乏味。罗宾斯和韦伯斯特认为，技术不会带给人们多样化的社会空间，只会带来一个“一切均已被知晓、熟悉且可以预测的狭隘的范围”。2021年，《纽约时报书评周刊》主编帕梅拉·保罗出了一本书——《被网络夺走的100种事物》，其中就有很多往昔美好的交往方式——书信、明信片、影集，甚至是“回家看看”，但如今它们正在减少甚至消失。正如齐美尔所说的，技术对人类生活的重塑，使得“原初的和人亲近的东西遥不可及”。

更重要的是，经由技术彼此相连的人们似乎在失去应有的亲密感和温度。因此，现实中人与人的相遇与相聚反而显得弥足珍贵。新冠疫情让很多人居家隔离，当重返岗位的那一刻，人们才明白“网络上的千言万语也比不上面对面的一个拥抱”，这正是人类本该有的亲密感，也是技术无法替代的。

在浪漫主义者眼中，技术所呈现的“物”也失去了本该有的独特的、一种难以言说的原生态的“韵味”，从而变得平庸、无趣。本雅明说：“技术图像的出现，导致了光晕的消失。”本雅明所指的“光晕”，即“在一定距离之外但感觉上如此贴近之物的独一无二的显现”。结果就是艺术品不在了，我们看到的只是复制品。很多人讲述过自己在欣赏某种艺术精品时的紧张、刺激与震撼，乃至心跳加快，而这些几乎不会发生在观看实物影像的时候。

今天，我们该如何看待浪漫主义者对技术的批评？这些批评又带给我们怎样的启示呢？

首先，浪漫、诗意的生活是人类永恒的追求，而人类发明技术，同样是为了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因此，技术与浪漫之间并非对立关系，我们完全可以借助技术让生活充满浪漫色彩，让人们的精神生活得到满足，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至于那些浪漫主义者认为的人类必须回到没有技术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我们只能说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

其次，浪漫主义者对技术“失去”浪漫色彩的批评值得教育者深思。面对技术会让人与人之间失去温度的警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教学中线上交流与面对面交流的“度”，不让技术成为现实交流的阻隔。而对于技术呈现“物”所造成的缺失的批评，同样应引起我们的重视，如Pad引入美术、书法教学，在技术带来众多优势之余，我们也必须考虑如何尽量保有美术与书法自身的艺术精髓，不丢失其本来的韵味。

技术不应是浪漫生活的威胁，而应是点亮浪漫人生的那支火炬。我们应从更高的视角看待技术与艺术、个性、想象力、创造力之间的关系，让技术成为培养学生想象力、创造力并为他们带来精神和美的感悟的利器，而不是去扼杀它们。如同STEM教育加入了“A（Art）”才会更加完满一样，技术也一定能让教育得到精神上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