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佳音——甜美今生的梦

作者: 徐晓思

摘 要:本文是作者的亲身经历,叙述了一位农村小学语文教师的成长之路。

关键词:亲身经历; 语文教师; 成长之路

中图分类号:G6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315(2010)6-073-002

【前言】

一个老师的专业成长和幸福感,不仅仅在其主教学科的技术层面,好多是在非主教学科和生活层面。一个地处偏僻水乡的小学语文教师,其成长史和职业幸福是多触角的。地域的需要、上级的指令、自身的热诚……好像有这么点“时势造英雄”,处境使然。做的过程,有梦想成真的,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有“东一榔头西一棒”歪打正着的。反正于学生有利,于学校发展有利,你去做,不会有错的。

有人说师范生的标准是:博学为师,身正为范。我认为这是非常对头、“非常很好”的。学生来到学校不是死读书的,除了显现的课程、有形的课程,还有隐形的课程、潜在的课程,这个文化教育的课程是一体的、圆融的,学生像一颗树的成长,需要土壤和肥料,需要阳光雨露,需要空气和水。老师提供多方面的滋养是需要博学的。一个“身正”的老师即使暂时还达不到“博学”,在从事生命教育的过程中,会向着“博学”迈进的,并在其具体行动里面“卖劲”地自我修炼,自我圆融,追求在不断成长中,体验幸福。

下面我要讲讲我在夏夜里纳凉听八方“佳音”入梦的美事。

【讲述】

1975年村领导决定让我这个“回乡知青”——也没有学到什么文化知识的十几岁的高中毕业生到学校当老师,说是当民办教师,有人称赤脚教师,其实就是代课教师。因为不是专门学校培养的“科班出身”,真正离教师这个职业的距离远得很,我们自己常常汗颜,与“教师”名不副实,因吃虚心里跳跳的,生怕误人子弟。不过我们的水平和当时的教育条件倒是“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向前走。

学校是我的小学母校——曹庄小学,曾经名噪一时,“文革”前,全县有高年级的村小学少,而有水平的能干的老师都来到农村学校当老师,教知识、吹拉弹唱素质全面,老师爱岗敬业群众有口皆碑,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还出过劳动模范。“文化大革命”把好老师“斗”倒了,“斗”跑了,“斗”了了。而学生数骤增,老师青黄不接,学校还要办,不得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地“乱点鸳鸯谱”、“抓壮丁”,看看孩子的、撑撑学校门面,“滥竽充数”也没有办法,我在其列。我的岁数小,校长说,“你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他“活学活用”毛主席的话,我是认真听的。我有两个我喜欢的缺点:好为人师;破船多揽载。

学校老师数量和质量都嫌不足,校长要我教复式班语文,我就教复式班语文,也没有现成的模式,反正“瞎教教”,“有也是一竿子,没有也是一竿子”迷迷瞪瞪地教着。要是数学老师生病、开会、请事假,我就包班。过了一些时候,校长说,体育请你带一下,我就兼代体育,和孩子一道跌打滚爬。又过了一些时候,校长说,美术还要你带一下,我又兼代美术课,我学点儿素描和色彩。校长又说,音乐再请你代一下,我就学习简谱,边教边学,课内课外哼嗨舞唱起来……

语文教学,虽然我不满意,学生、学生家长还是满意的。兼兼代代的学科还马马虎虎,也没有硬性的考查,反正“中了主人意就是好把戏”。曹庄小学后来在省内外出名了,别的不谈,音乐也是成了曹小特色的,不仅是课内,课外更是超炫的,可以说是一幅壮锦里的花儿一朵,我有“我在丛中笑”的快乐。

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卧听八方乐》,记述孩子们演奏的音乐带给我梦幻般的美丽。现全文拿来,以飨读者。

卧听八方乐

夏夜,一个个自然村庄淹没在杂树丛中,远看不见人,偶尔露出一点灯光,笛子夹杂着二胡、土琵琶的乐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乘着水乡的清风,越过村庄的树梢,在绿色的田野回荡,在多情的夏夜上空交会。鱼儿好奇地跃出水面打着花,露水爬到秧苗的叶尖上倾听,青蛙伏在水田里伴唱,蝈蝈伏在旱植物丛中发出青铜器的声音,我惬意而满足地静听着,陶醉其中……

这是我在偏僻的农村水乡教书时最美的充满诗意的享受之一。

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末,我在曹庄小学教书:教语文兼教音体美。当时学校没有风琴,上音乐课时,我就带着笛子、二胡进课堂,同时向校长建议,每个学生学一件乐器。学生都是偏僻农村的农家子弟,贵点的乐器买不起,角把钱的竹笛人手一支。家境好些的学生买来几元钱一把的简易二胡。有些能干的学生用毛竹筒、“骨头榆”树杆、蛇皮等制成二胡;将结老风干的瓢锯成两半,挑选其中的一半蒙上薄木板,配上其他部件做成土琵琶……上音乐课或业余时间,学生的齐奏如同天空中飞过一大群鸽子,“鸽哨”声填满整个校园,划亮小学校园上空。

校长说暑假集中培训乐器,愿者参加。我很乐意,大夏天的,我可以逃避“民办教师假期要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的规定。培训我有教无类,分文不取,不仅本村学生闻讯参加,周边邻村的家长也慕名把孩子送来。

初学时的噪声期里,长短声、粗粝声,无腔无调。而我细细品味,好像天籁之音。即使觉得不上谱子,别人认为难听,这点“不爽”时间不长,音乐的行云流水很快到来。

吹笛子,不仅吹奏出清脆悠扬的歌曲,还吹出美的故事来。本校的一名女生,先天口形不正,练吹笛子时为了聚气,必须把嘴唇拉正,长期练习,人中拉直了,渐渐矫正了口形,该生家长高兴得不得了。外村一名男生是个典型问题学生。本性顽劣,来是一阵风,去是一溜烟,人见人骂,见动物打动物,惹是生非。自从学了乐器,课余时间总恋着笛子声……把粗野的谩骂过滤成蜜蜂般的歌吟。他上学沿路熟悉他的人们都说他前后判若两人,乡亲们听他吹奏,无人不夸奖。

而更多的学生把乐声带进村庄,把欢乐带给家长、亲友、邻居,欢愉的种子播向田野。

最美的是夏夜,开始一处笛声起,马上四面八方乐器声次第起飞,如同一鸟唱来百鸟和,整个夏夜是他们的舞台,星星也亮为布景,夜幕为他们演出拉幕,广阔天地和乡野的风都是他们的音响,乡村里的人和牲口,田野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听众。开始吹奏的大都是《东方红》乐曲。那时,没有专业的乐器训练工具书,无论是笛子还是二胡,练习的第一支曲子总是《东方红》,因为大家熟悉,又好学。然后,学生攀比似的人来疯,找来各种歌曲、电影插曲、主题歌自觉学习、演奏,家乡小扬剧也是人人喜欢的保留练习曲,而且一人会,个个学,汤灌水全带热了。《妹妹找哥泪花流》、《茉莉花》、《谁不说俺家乡好》……在不眠的夏夜此起彼伏。

我家住在南澄子河大堤上,我用两条凳一扇门板一搁,睡在上面纳凉,卧听八方乐,是音乐,也是欢乐。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而夏夜流水般的清凉。只要这八方“仙乐”响起来,心中顿生美意,即使闷热的夜晚,笛声仿佛唤来清风,心中会顿生凉意。

乘凉听八方乐声成为我夏天的第四顿美餐,我美滋滋地被乐声包围着,乐此不疲。

白天教他们,晚上欣赏,不管有多少我的学生在展示,我都能分辨出是哪个学生在演奏。我像卧在音乐的天堂里,浮在欢乐的海洋中。时常手指叩着门板,心里得意地打着节奏。作为老师,心中骄傲着,时常在四面八方的“乐”中入梦!

此曲只有人间有,天上能有几回闻?

这样美妙欢快的声音,是地地道道的“佳音”,生出隐形的翅膀,从四面八方飞来,自然是“八方佳音”。一个教师在户外乘凉睡大觉,卧听八方“传捷报”,这是多么美的事,好像一个林人亲手栽的一批小树苗长成一片森林,成就感、幸福感油然而升。我早已离开曹庄小学,也不直接在学校为学生服务。我今生做了很多的梦,做得圆满的并不多。但“卧听八方佳音”的梦还经常做到,一直甜美我的心,经常睡着笑醒了。

【后语】

魏书生说:“教育是一项可以给人以双倍精神幸福的劳动……教师劳动的收获,既有自己感觉到的成功的欢乐,更有学生感觉到成功的欢乐,于是教师收获的是双倍的、乃至更多于其他劳动倍数的幸福。”我的教育成长和劳动的幸福,验证了当今首席教育家的话。我捧着一掬阳光走远,我当年的学生也捧着一掬阳光走远,留下的是永远的灿烂,继续播种的是灿烂,长大的、绽放的是光明!

我是个语文教师,一直从事小学语文教学,但我的教育教学远远超出“小学语文”,我的成长和成长的幸福远远超出“小学语文”的教学。我把小学语文教学当成引领学生一同向上的树,借助小小的生机,吸收阳光雨露;我的爱伴着文化、艺术,使学生向下生根,向上四面出枝。我根深叶茂起来,学生也长成参天大树,长成一道道不一样的风景,这样美好、教学相长的事,多乎者不多也。

夜深人静,回味八方“佳音”,甜美今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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