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思辨写作命题多元化的形成逻辑及教学应对

摘 要 随着时代的发展，拥有思辨能力的人才逐渐成为社会需求的对象。在此背景下，高考作为对学生综合能力考核的重要评价标准，也在不断革新，思辨写作已然成为当下高考写作命题的主导类型。通过对近些年高考写作命题的梳理发现，在高考思辨写作中包含多种命题类型，且不同的命题类型，侧重考查不同的思辨能力。理清高考思辨写作命题的多元化逻辑，并由此开展针对性的写作教学，对提升高考命题的科学性以及语文写作教学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高考 思辨写作 多元命题 教学

当今社会所需要的是有创新思维、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和形象思维等的人才。其中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思辨能力培养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思辨能力直接影响个人的综合素质发展，如何培养具有思辨能力的人才，成为教育教学需要考虑的重点。而作为对学生能力全面考核的重要评价标准，高考也在不断进行改革和完善。今天，高考作文为适应人才培养的要求，愈加强调思辨性表达，重视评估学生思辨能力，考查维度囊括学生的思辨结果和思辨过程。这不仅体现出写作评价体系的优化，也契合了时代发展的需要。在近年的高考改革中，作文命题形式不断革新，通过不同的维度组合构成多元命题。文章通过梳理近几年高考作文命题，探究目前高考思辨写作考查的多元命题情形，并为多元命题写作教学提出策略。

一、高考思辨写作命题多元化的意蕴阐释

近年来的高考作文中，思辨写作逐渐成为主导类型。在作文试题的材料、主题、任务以及评价标准等方面都体现出明显的思辨特征。作文命题对思辨能力的重视主要体现为作文材料逐渐从一维向二维乃至多维发展，具备了一定的层次性与辩证性，给学生留出了推理与论证的空间。

1.思辨写作的内涵

思辨写作是伴随着国内外“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教育运动而兴起的一种新的写作类型[1]。它具备批判性思维的内涵、要素和品质，倡导在写作过程中秉持开放包容的心态并树立元认知意识，运用审慎思考和清晰辩证的思维脉络，依据确凿的证据和缜密的逻辑，充分展现认知技能的力量。这一过程尤为注重思维的客观性、逻辑性、广博性、深刻性、探究性以及反思性[2]。思辨写作不仅要求学生围绕核心议题展开立论与辩论，还需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地阐述个人观点，并努力追求“以理服人”的效果。

人们常常把思辨写作与议论文写作相混淆，实际上二者虽有相似之处，但本质不同：思辨写作比议论文写作更深刻、更广博，议论文写作侧重体裁结构，而思辨写作更侧重思维模式。具有一定认知深度，能够反映学生深刻、批判甚至创新思维的写作，能称之为具有思辨意义的思辨写作。思辨写作需要探索各种概念之间的内在联系和顺序，需要运用归纳、判断、推理、批判、分析和评估等能力。在国际上，这种写作形式又被称为“分析写作”或“审辩写作”。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新课标”）中的“思辨性阅读与表达”学习任务群，其学习目标与内容指出：学习表达和阐发自己的观点，力求立论正确，语言准确，论据恰当，讲究逻辑。学习多角度思考问题。学习反驳，能够做到有理有据，以理服人。[3]因此，在思辨写作中需要能够多角度思考，理性、有条理地表达观点，有理有据地辩驳。在教学提示中，强调鼓励学生自由、全面地表达自己；其观点和意见要有依据，并以有组织的方式表达；评估应侧重于学生在研究问题时所产生的文本、图形和其他学习成果。高考作文的现实取向与新课标的纲领导向共同显示出理清思辨写作的类型及规律的迫切性。

2.高考思辨写作的命题类型

（1）一元话题型

一元话题型命题，即材料中给出一个关键词或者围绕着一种观点展开。一元话题型作文，虽然只有一个核心，但这个核心不“单纯”，其可以是向内凝聚“复合”的，还可以是向外辐射“提问”的。这类题目，不管是复合型的，还是问题型的，都有一些限定成分，它一方面限制发挥，另一方面也提供了写作维度。学生要进行辩证分析，体现思辨性，最主要的是学会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根据具体材料内容，有的需要借助因果关系进行探因溯果的分析，有的需要从内因、外因角度多层分析。

如2020年全国Ⅲ卷以“如何为自己画好像”为主题写一封信；2020新高考Ⅱ卷以“带你走近_________”为题写一篇主持词；2023新课标Ⅱ卷“安静一下不被打扰”等。以上题目均蕴含一种观点或属性，未直接提供矛盾关系。目前一元话题型思辨作文也有新的演化，逐渐发展为一元多维型作文，很多考生也容易将一元多维型与二元甚至多元关系型作文混淆。比如，2022年全国乙卷作文题：以“跨越，再跨越”为主题写一篇文章。“跨越，再跨越”其实隐含着几个维度[4]。第一个维度：材料中以体育领域为引，然后提到科技、交通、经济诸领域，最后是综合国力的跨越再跨越（材料原文是“展示了中国综合国力的跨越式发展”）。写作中至少应该体现对“跨越，再跨越”的思考。第二个维度：材料中说“也见证了你从懵懂儿童向有为青年的跨越”“亲历其中，你能感受到体育的荣耀和国家的强盛；未来前行，你将融入民族复兴的澎湃春潮”，那么这里说的“跨越，再跨越”必须蕴含三个层面的内容，即国家的跨越再跨越、个人的跨越再跨越以及二者的相互关系。

一元命题需要考生找出背后的核心矛盾，构建起思考的多维网格，完成新课标中提到的对于思维发展与提升的要求。这种写作形式的优点在于能够保持文章的焦点和一致性。同时，一元话题型作文也有助于考生深入挖掘一个主题，展现更为深刻的见解和思考。

（2）二元关系型

二元关系型命题，往往在写作材料中包含两种概念，在这两种概念中暗含着某种关系，需要学生进行判断和分析[5]。在这种题目中，考生被置于一个特定的材料情境中，要求根据自己的理解选择立场，或者对命题所呈现的关系进行深入的分析与论证。二元关系型题目能够更好地考核学生对于关系的分辨能力。

二元关系型命题中，所包含的两个方面之间可能是矛盾关系、对立关系、并列关系、取舍关系或者包含关系等。二元关系型写作材料在近几年的高考作文命题中较为常见。如2018年全国Ⅱ卷，保证战机安全，哪里最需要防护呢？材料给出了两种观点：一是大众观点，主张防护弹痕多的地方；二是少数人观点，主张防护弹痕少的地方。材料告诉我们，后者是正确的。两者之间为取舍关系。因此考生在写作时应该着重指出为何应该注意弹痕少的部位，进而展开思考与论述。又如2020年新高考Ⅰ卷，要求考生以“疫情中的距离与联系”为主题，写一篇文章。距离与联系是相对立的两个词，在疫情这个背景下如何将这两方面相联系是考生应当思考的内容。再如2024年新课标Ⅱ卷，材料中提及人类的太空之旅，每个人也都在不断抵达未知之境，从中可以提取到人类的太空探索和每个人本身的认知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由大及小，从人类到个人，可以从中提取出包含关系，进而选取角度加以论述。

因此，在二元关系型命题中，学生需要先分析逻辑关系，运用逻辑推理能力对材料中所包含的两个主体成分进行分析，确定其中的逻辑关系，进而展开进一步的逻辑论证。这类命题主要考查学生的逻辑推理能力、分析判断能力。

（3）多元关系型

多元关系型作文是近几年高考作文中出现的新题型，这种命题由传统的一元话题、二元关系转变为复杂的多元关系，由“解题”变为“解决问题”，增加了思辨含量，对写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6]。多元关系型题目，由多个词语、短语共同构成话题形式。在这种题目中，辩证关系并非单一存在，而是多组辩证关系在概念间并存。常见关系类型有平面并列型、递进关联型、交叉互补型等。这要求考生能够全面、深入地理解并分析这些关系，以展现其对于复杂话题的辩证思考能力。

在近几年的高考作文命题中，多元关系型作文出现频率较高。如2015年全国Ⅰ卷“请给小陈、老陈或其他相关方写一封信”；2020年全国Ⅰ卷材料作文“齐桓公、管仲和鲍叔三人，你对哪个感触最深”；2022年新高考Ⅰ卷“以本手、妙手、俗手为主题进行写作”。多元关系型命题，需要运用强调矛盾分析的辩证思维，重点对复杂关系进行梳理。此类命题旨在锻炼学生思维的灵活性、深刻性与敏捷性，从而对其思维品质提出更高的要求。通过深入剖析多元关系，学生能够更好地理解事物间的内在联系，提高综合分析能力。

在多元关系型命题中，通常包含多个维度，维度之间又有着一定的联系。考生需要着重思考各维度之间的关系，并且对每一维度加以分析，提炼出自己的观点。可以着重一方，也可以多方分析。多元关系型命题符合新课标中所指出的侧重考查学生信息提取、理解阐释、推断探究的能力，能在深刻性、灵活性、批判性与独创性等思维品质方面为考生带来更大的提升。

3.高考思辨写作命题多元化的趋势分析

高考作文命题以其所包含的维度为类型划分标准，可以划分为一元话题型、二元关系型和多元关系型三种类型。而这三种类型在目前的高考作文考查中也有所侧重。以近五年高考作文命题为例，统计目前各类型的考查情况（见表1）。

从数量上来看，近五年20道高考作文题中，一元话题型占25%，二元关系型占40%，多元关系型占35%，从比例上来看，二元关系型和多元关系型作文题占据更大比例，是近年来高考作文常出现的命题形式。二元关系型和多元关系型作文命题有着较为显著的优势，能够考查学生对主体关系的梳理能力，以及思维整合能力[7]。但一元话题型作文也有其存在的价值，其虽然围绕材料中给出一个关键词或者围绕着一种观点展开，但这一个核心概念也可以是一核多维的形式，可以逐层深度分析。总体上来看，各个类型的作文命题都有其自身价值，都可能在高考作文命题中呈现，因此在教学中应当注重不同类型考查的思辨能力的侧重。

二、高考思辨写作命题多元化的形成逻辑

从高考考查目的和考查对象的角度来看，优秀的考题应当具备两个显著特征：第一，在题目的选材和思想内涵方面，应包含语文学科核心素养，引导学生深入思考，唤起学生的情感共鸣。因而，要有一定的开放性。第二，试题当中应当具备一定的限制，即开放性要与导向性结合，缺乏导向性则可能造成考生自发性泛滥。因此高考命题需要坚持开放性和导向性的统一，这是基础教育改革以来的必然取向[8]。高考思辨写作命题的多元化，也是高考命题在坚持开放性和导向性下的新的探索。

1.学生主体的显性开放

新课标中提出“测试形式要创新，多设置可供学生选择的题目，体现学生个性；多设置主观性、开放性的题目，展现学生智慧，鼓励学生发挥和创造。试卷结构和测试形式不应固化，以避免形成新的应试模式”。如今，不断发展的多元化思辨写作命题，正是体现出命题者对学生需求和特点的考虑，注重学生的多样化需求，设计更具启发性和引导性的命题，进一步扩大命题的开放程度，以满足不同学科、文学素养和写作风格的学生的发展需求，考查学生多方面的思辨能力。

不同学习者在认知和思维上是多样化的，多元化的命题设计是注重学生主体性的表现，能够扩大学生的思维空间，让学生得以个性化地表达，展现出学生的主体意识。如2020年全国Ⅰ卷，围绕阅读材料展开讨论，对齐桓公、管仲和鲍叔三人哪个感触最深。这是较有主观性的一道题，没有规定必须从哪一人的立场出发来谈论，而是为学生创设选择的空间，学生可以从自己的知识储备以及个人见解出发，进行个性化表达。学生在写作过程中存在认知和思考方式的差异，因此多元化的命题能够满足不同学习者的需求。通过提供多样化的题目，扩大试题的开放性，可以激发学生对不同问题的兴趣，并促使他们从不同角度思考和探索。

扩大试题的开放性，也能够更好地考查学生的思辨能力。对于思辨能力的界定与测量，目前国外影响力较大的有美国“德菲尔”项目组提出的双维结构思辨能力模型，其将思辨能力划分为认知能力与情感特质两个维度。理查德·保罗提出了以思维八元素为中心的三元结构思辨能力模型。在国内，林崇德提出了三棱结构模型，其中包括六种因素。文秋芳在借鉴双维模型、三元模型与三棱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层级模型，主张将思辨能力细化为元思辨能力和思辨能力两个层次。结合目前影响较大的思辨能力模型来看，思辨能力主要包括阐释能力、分析能力、推论能力、评估能力、解释能力。想要多方位考查这些思辨能力，传统的话题作文和命题作文是难以达到的。而思辨写作更强调写作的客观性、证据性、逻辑性、严谨性、广博性、深刻性，能够考查到思辨能力的多个方面。比较典型的多元命题如2015年全国Ⅰ卷，小陈举报父亲高速路上开车时接电话；2020年全国Ⅰ卷，以齐桓公、管仲和鲍叔三人的历史故事为材料，要求考生选择一人写出感触等。这些命题中通常没有明确的观点，考生可以通过自己的理解，选择恰当的观点，只需自圆其说，并且符合理论逻辑。在这种思辨写作命题中，能够考查考生多方面的思辨能力，体现学生的思辨能力层级。因此，思辨写作命题多元化符合考查考生思辨能力的现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