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土地的心
作者: 青羽蜗牛的脚步
一只蜗牛在土地上行走,它的步子小而慢,细心地把沿途的风景装进壳里,带给大地。
连绵不绝的雨把大地刷洗了一遍又一遍,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腥味儿,风与花草欢呼着,舞动着。这时候,许久不见的蜗牛背着壳出来了,石头上,叶子上,墙上……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贪玩的我被雨天困在屋檐下,一只小小的蜗牛进入我的视线。它太慢了,你大声笑,大步走,它还是慢悠悠地走,不像鸟雀,你再怎么小心翼翼地靠近,鸟雀总是警觉地拍打翅膀飞走了。我喜欢这只蜗牛。它的两对细细的触角像天线一般,它把风的畅快、雨的柔情、花草的快活,以及一个孩子欢乐的笑声,全部装进小小的壳,一点一点地装满壳,再撒在自己走过的路上。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呢?因为蜗牛在我的手心上留下了一段湿漉漉的痕迹……
花儿的甜蜜
我站在一棵树前,仰着头,看见花儿开得正盛,黄的、紫的、红的,星星点点,闪着梦幻的光芒,流下蜂蜜般黏稠的汁液。我踮起脚尖,轻轻摘下一朵,甜蜜融在嘴里,流入心里。“滴——”,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冲散了眼前的幻象,我睁开眼,只看到冷冰冰的天花板和孤零零的吊灯。
我只尝过一种花蜜有这样的甜味儿,非一般的糖果所能比。在小学三年级时,我活泼好动,经常和一个高年级的姐姐玩耍。放学路上,是我们探索的游乐园。一丛三叶草,尝起来酸酸涩涩,我们皱皱眉,把它丢了;不远处的花可真美,两朵花红胜火,在修长的枝叶之间妩媚生姿,可惜我们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儿。姐姐摘下花儿,分我一朵,教我吮吸花的尾部。我学着她的样子,用力一吸,甘甜爽口的滋味让我眼前一亮。对鲜少吃到糖果的我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它像糖,像蜜,勾起我对甜蜜的渴望,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两朵花,我想再尝尝却不能如愿。
花儿是大地的糖果,甜滋滋的,渗入我的童年,成为我童年里那颗最甜的糖果。
泥土的灵魂
女娲造人的故事真好听,我想,她捏泥人的时候,一定把自己的快乐也掺进了泥土里。
堂妹住在县城,那里都是水泥路,跟土地断了联系。她偶尔会来我家小住几日。她住在我家的最后一天傍晚,我们在一起玩泥巴。她也不嫌脏,用干净的小手挖红土,拿个破碗装水。我们蹲在一片高高的红土坡上,按自己的想法把水与红土搅拌在一起。孩子天生就是玩泥巴的好手,没有量具,就能把水与红土的比例掌握得很好。白嫩嫩的手上把黏糊糊的泥土揉啊,捏啊,变成小娃娃。小娃娃的模样不算好看,但我们也不嫌弃,因为它们装满了我们的快乐,有了快乐的灵魂。在红土坡下,婶婶喊着堂妹的名字,要接堂妹回家去。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挥着手与她告别,把我们的小泥人立在一片旧瓦上。
第二天,小泥人干了,也裂开了。我打碎它们,让它们重新回到大地的怀里,把小小的快乐也分给大地……
如今,我走在冷冰冰的公路上,住进钢筋水泥建成的屋子。它们身上也有泥土,只是这土被搅拌,被挤压,只留下死去多时的躯壳。而我们就在这躯壳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着,这是多么可悲啊!
走出去吧!走到有泥土的地方,看看蜗牛的足迹,尝尝花果的滋味,去触摸土地那颗炽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