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哪儿走？

（文 / 小于）

几米一家三口人坐在喷水池边上，看着金城武和梁咏琪围着水池转，他们正在扮演《向左走，向右走》中总是向右走的男人和总是向左走的女人。编剧韦家辉、游乃海、区健儿和叶天成必须给他们起人间的名字，男的叫刘智康，女的叫蔡嘉仪。

影片一开始，画面非常优美，落雨的街头，一群黑色的雨伞等着过马路，醒目的绿色红色雨伞下站着金城武和梁咏琪，梁咏琪正在念波兰女诗人辛波丝卡的诗《一见钟情》。杜其峰和韦家辉尽量在视觉上靠近几米，金城武和梁咏琪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比他俩更适合的演员了。配合影片发行推广的还有一本印刷非常精致的书，书中列出了梁咏琪和金城武穿的衣服和骑的单车是什么牌子的，比如有一栏“GIGI COSTUME”告诉观众，她穿的毛衣是iBlue和a.y.k的，而金城武的二手围巾是Brown and Blue的。这些信息都透露着努力，接近几米的努力。这样做出来的效果也确实很好看。但情节的安排多有失当之处。

一位观众看完后总结说这部电影先是恐怖片，然后是爱情片，接着是苦情片，最后转到灾难片。这话刻薄了些，但《向左走，向右走》确实证明了杜其峰和韦家辉这一对香港电影界黄金搭档不仅能拍出《枪火》、《PTU》那样经典的电影，也能拍出一般的影片。乍看，几米的绘本作品非常容易拍成电影，那毕竟也是一个一个的画面，而且带有非常优美和忧郁的意境。但实际上，只要其中的人物真的一开口说话，有些东西必不可免就会消失。杜其峰和韦家辉还要为他们找一条真实的街道让他们错过，建造一个真实的喷水池让他们相遇，为他们设计对话方面他们交流，他们把当初连“几米都未必有答案”，并且“最不关注”（韦家辉语）的东西统统一一落实在生活中。这些“落实”对原著最大的损害是减弱了读者想象的空间，杜其峰和韦家辉势必要给观众带来另外的东西去弥补绘本稀薄的情节，比如添加了一对漫画化的、搅局的男女去推动情节，让林雪扮演的餐厅老板对金城武保证后者出名后绝对不对人说他在餐厅拉过小提琴。有些小情节非常有趣，但更多时候被导演略带矫情的安排弄得着急。为了强调两个人如何错过了对方，杜其峰不惜让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但就是看不见对方，有的视而不见简直不合情理。不过这些都不如两个人最后见面的方式更不合情理。

就杜其峰和韦家辉曾经或者将要达到的高度来说，《向左走，向右走》都不是他们最好的电影，只能说还可以。杜其峰和韦家辉的“银河映像”曾经出品过《枪火》、《PTU》等非常棒的作品，他们的风格多变，除了黑帮片、枪战片外，还有喜剧爱情片《百年好合》、《孤男寡女》，古装闹剧《钟无艳》等等。除了风格，他们的水准也忽好忽差，也许是他们出片的频率太密集了，上一部电影《大块头有大智慧》还在一些电影院放映呢。《向左走，向右走》是华纳公司出品的第一部华语电影，自然会很慎重地挑选导演、剧本和演员。选择改编几米的作品自然是因为它有很好的受众基础，但杜其峰和韦家辉这一版电影不是最好的改编。其实像不像几米不是最重要的，也许导演和编剧可以离原作更远一些，效果反倒更好一些。王家卫导演的《东邪西毒》、李惠民导演的《东方不败》和胡金铨（实际上是徐克）导演的《笑傲江湖》是除了电影与原作关系的港片典范。其实杜其峰和韦家辉是很擅长处理孤独、温馨和幽默的题材的，如果《向左走，向右走》是原创的剧本、导演和编剧有更大的发挥余地的话，效果可能比现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