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导演一见面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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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枪》剧照

5月15日,是大学电影节在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展映的最后一天。安排放映的片目是《开往春天的地铁》和《高原如梦》。《开往春天的地铁》放完后,有个短暂的见面会。当主持人介绍到徐静蕾的名字时,整个会场轰了一下。甚至当晚有人要从电影院的边门挤进来看,引起小小的争执。

最后一天的热闹和第一天的热闹相互呼应:同样在电影院门口站满了人,当中有很多是没有票的。等退票是没有机会了,只有找各种机会托关系,让个什么人给带进去。导演陆川手里攥着几张票,可想让他把自己弄进去的人数远远超过票数,电影院里连过道上都坐了人。第一天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是陆川的《寻枪》,最后一天则是张一白的《开往春天的地铁》和演员徐静蕾。值得一提的是,《寻枪》是陆川的处女作,《开往春天的地铁》是也是张一白的电影处女作。在第九届大学生电影节上,他们的作品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观众。而这两部电影只占了本次大学生电影节展映影片中处女作的2/11。其他9部影片分别是《25个孩子一个爹》(导演黄宏)、《我的兄弟姐妹》(导演俞钟)、《女孩别哭》(导演李春波)、《100个》(导演滕华弢)、《押解的故事》(导演齐星)、《天使不寂寞》(导演张番番)、《苦茶香》(导演吴兵)、《我最中意的雪天》(导演孟奇)和《葵花劫》(导演蒋钦民)。还有半部,是青年导演尚靳参与执导的《高原如梦》,是一部可看性很强的主旋律电影。据大学生电影节组委会的同学介绍,这样的局面并不是有意为之,最后选定片目时才发现这届大学生电影节是入选处女作最多的一次。也许正是为了配合这个特点,电影节安排在5月18日举办一个关于新导演的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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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陆川

无论是从选题上来说,还是从镜头语言上看,这些新导演的作品赋予了电影节极大的新鲜感。对城市青年人生活的了解是年轻导演的优势,《天使不寂寞》、《开往春天的地铁》集中关注青年人的爱情和都市中人(主要还是指年轻人)的人际关系。两部电影的结构都比较散,叙事的重点根据需要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一个人身上。各个人物关系也不稳定,不像以前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正像《天使不寂寞》的女主角之一叶繁所说,北京是个很大的城市,只要你改变出没的地点和时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另一个人了。虽然两部片子里人际关系表现得很轻松,但都很相信爱情。这一点显然很投合年轻观众的心理,而且画面和演员都很漂亮。有位大学生给予了她认为是很高的评价:“跟韩国爱情电影比也不差了。”李春波的《女孩别哭》显然是想表现都市白领又迷茫又想寻找自我的状态,但电影语言还不是很熟练。《寻枪》和《开往春天的地铁》都曾被说成是巨型MTV,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样的电影首先是好看的。至于是否能更深入地从里面找到深意,得看观众个人理解了。《100个》讲了两个小孩为了被警校特招,去抓100个小偷的故事,影片拍得很灵巧,傅彪的表演非常有看头。

新导演们商业意识普遍更强。陆川甚至写文章说,艺术电影也是商业电影中的一类,而且他丝毫不避讳《寻枪》是部商业电影的说法。参加国际大电影节、获国际大奖似乎不再是这些导演的最大理想——最好电影能够赢利,好推动下一部,下下一部电影的拍摄。陆川和俞钟都说过“要对得起制片人”的话。而且从商业操作上看,《寻枪》无疑是成功的,从开拍到放映,这部影片一直是媒体上的话题。这固然是因为姜文、宁静、伍宇娟等知名演员的介入,华谊兄弟太合影视公司在影片推广方面也花了心思,包括在公交车站和地铁站铺广告。在这部影片之前,很少有其他电影能在放映前引起这么大的影响和心理期待。

《苦茶香》、《葵花劫》和《押解的故事》出乎意料的沉稳。《苦茶香》讲述了两位老人的情感世界。傅老师是退休作家,儿子没有跟她打招呼就结了婚,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也必须适应退休后的生活。出于同情,她收留了邻居郑直老人。两位老人的感情被后辈简单理解为“有了感情”。但老人对自己的友谊和感情有自己的了解和处理方式,正如淡淡的茶香。《葵花劫》的故事发生在1944年,小站的日本副站长死了,几个中国人必须承担罪名以成全日本人的英雄名节。《押解的故事》是两个公安和一个“骗子”在艰难的押解路上相互认识的故事。这几部电影完全看不出是新手之作。

《我最中意的雪天》改编自梁晓声的小说,这是个让人感觉沉重的故事。王君生是个倒霉的人,酱油厂要裁人,领导让他去劝职工下岗,结果被人报复,打成重伤。邻居状告房地产公司挡住了阳光,推举他出面交涉,却在背地里接受房地产公司的好处,好处自然没有王君生的份。他和妻子的希望全都放在儿子身上,为了让儿子进重点中学,他甚至在校长面前哭了起来。王君生的生活就跟他住的房子一样,灰败、没有希望,但还站着。因为他觉得自个儿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很幸福的。观众对这个故事的反映截然不同,该片放映的第二天,有人在网上贴出帖子说这是他“最中意的国产电影”,也有观众很生气地说受骗了,前头把王君生的生活写的那么难,怎么到后面又说自己幸福了呢?跟导演自个跳出来表决心似的。值得注意的是这部电影是广电总局通过的第一部独立制片。

除了这些处女作外,还有17部“最新的,能反映国产电影水平”的作品参赛,大学生电影节还包括恐怖片影展、电视台展映等活动。同时,组委会举办了黄建新和田壮壮两位导演的作品研讨会。参赛作品在电影资料馆的艺术影院放了二十多天,全部看下来,最后的感受是国产电影的水平比想象里要好看。但由于宣传、发行和票价的问题(这次大学生电影节每场票价5元,套票50元)的问题,国产电影在观众那里没有太大影响。其实,去电影院里看看国产电影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表示支持外,也能得到享受,找到曾经以为在国产电影里消失了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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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丁战宏

讲述导演自己的故事

孟奇和丁战宏在拍《我最中意的雪天》之前没有受过任何电影训练。孟奇只拍过四五个广告、一个专题片。他们最大的财富是两个人的相互信任。

丁战宏和孟奇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后来孟奇去参军,回来后开过烩面馆,也开过广告公司,丁战宏也有个自己的广告公司。后来,两个人想拍一部电影。那时丁战宏24岁,孟奇25岁。大学生电影节上放《我最中意的雪天》后第二天,记者去采访他们,丁战宏叹到:“一部电影(就把人)拍老了。”这部电影,他们前前后后花了4年。孟奇的广告公司关了,丁战宏的广告公司因为无暇照顾和缺钱,把什么东西都搬回家,公司就设在家里。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合作公司,解决影片的发行问题。《我最中意的雪天》成本是340万元,他们一家一家地谈,用了10个月找到投资人。还好,梁晓声很支持他们,窦维给片子作了曲。从1998年夏天直到现在,他们都在为片子忙碌,用在实拍上的时间只有70天。孟奇说那是最顺利的一段时间。到北京做后期,没钱了,只好回到郑州等钱,等了10个月。但两个人还是抱着希望,虽然没有钱,但是在马路边吃吃西瓜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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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第一次拍片,他们就把地方定在最熟悉的城市郑州,他们了解这个地方和人,方便把握制片上的一些问题。孟奇说:“不拍不知道,(这个)城市遭透了,到处都拆得乱七八糟,根本找不到想要的地方,不像北京。”钱和经验的不足在电影里都能看到。影片中所有回忆的地方都拍得不到位,没有营造好时代感。王君生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想起小时候的事,怎么说也是70年左右了,但看起来至多像10年前发生的事。资金是个问题,不能按自己的意思搭建布景,另外,孟奇没有听从别人的建议把这部分拍成黑白的。因为他看别人都这么拍,就决心不这么拍,实际上对影片是个损失。

影片送审耗时半年多,后来批了,《我最中意的雪天》成为中国首部通过的独立制作影片。孟奇在放映后的见面会上问观众:“我想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底下人大声回答:“喜欢!”在采访时,孟奇说到受到质疑的“张大民式”结局。有人说这部电影不纯粹,因为这个光明的尾巴,但孟奇觉得有意思,人有了幸福不去体会,老想伤心的事没意思,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很幸福。出来拍照时,丁战宏说他们还要继续合作下去,两个人的关系是他们往下发展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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