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感的原理

（文 / 小贝）

( 保罗·布鲁姆 )

布鲁姆写道：“能给人类带来快感的东西的种类是固定的，我们无法增添新的东西。没错，视频游戏、可卡因、桑拿、拼字游戏和真人秀是新发明，但它们只是某个主题的变体。我们喜欢它们是因为它们触动了我们拥有了几百万年的心理动机。”比如，人类是唯一喜欢辣椒酱的动物。人们还喜欢看惊悚片。对此布鲁姆的解释是，我们对大脑做了五五开。心灵的一半认为它是足够真实的以致感到惊恐，另一半则知道它不是真的。辣椒酱属于同一范畴。我们因为辣造成的刺痛而感到刺激，又因为知道辣将会终止而获得安慰。

《星期天泰晤士报》首席文化评论员布赖恩·阿佩亚德写道：“科学家们希望近来的两项进展能够帮助他们找出艺术的起源。第一项是进化心理学，其基础是认为我们的进化过程一定能够解释我们的心灵是如何运行的。”这种理论说，我们很胖，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在草地上游荡，幸存下来的是那些天生喜欢吃甜食的个体，如成熟的果实。第二项进展是磁共振成像，能够实时显示我们在经历一些东西时大脑中的情况。

布赖恩指出，进化心理学和磁共振成像都有很大的缺陷。进化心理学假定从第一个活的细胞到人的心灵之间有一个清晰的、达尔文式的直线。但也许大脑出现之后，心灵以非达尔文式的方式进化了。心理分析师彼得·克拉马说，进化心理学家们还有一个自相矛盾处：关注自然选择，使得他们容易认为，现有的结果都是好的，因为它们在进化过程中幸存了下来。同时，进化心理学关注的是现代人和类人猿，会认为人类不适合当代生活。比如认为我们容易被市场营销人员俘获，他们操纵我们的本能。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现有的特点都是很糟糕的。磁共振成像的问题是，它显示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不知该去如何解读。

布鲁姆著作的优点是他避开了进化心理学的缺陷。他最重要的观点是，人类是天生的本质论者。我们认为一切东西都有一种不能直接观察到的真实的本质，真正重要的是这种隐藏的本质。向孩子们展示一个老虎玩具，他们会说那是一只老虎。如果用狐狸皮把它包起来，他们仍然会说那是一只老虎。

有一个被畅销书反复引证的试验：同样的酒，如果标价更高，人们就会认为其味道更好。如何解释这种行为？布鲁姆认为本质主义在这里起了重要的作用。我们自动地相信更贵的酒有一种味道更好的本质，这种信念改变了我们的感知期待。那些期待反过来又改变了我们对感知的解读，因此我们体验到的东西服从于我们期望体验到的东西。事物的本质得到确认：越贵的酒味道越好。这有助于解释为何许多食品广告聚焦于产品的本质，如告诉消费者依云矿泉水直接取自法国的阿尔卑斯山。营销人员知道，提高快感最容易的方法不是告诉消费者产品能带来多大的愉悦，而是讲述一个跟它的本质有关的动人的故事。

( 新书《快感的原理》 )

由于我们欣赏物体时会受到跟它有关的故事的影响，结果最重要的不是世界向我们呈现的样子。我们从某种东西得到的愉悦来自我们认为它是什么。孩子们会认为从麦当劳的袋子里取出的牛奶和苹果味道更好。对一幅画来说，重要的是画家是谁，对一篇故事来说，重要的是它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对一块牛肉来说，我们关心的是它是哪头动物的肉。

为了说明这一点，布鲁姆又讲述了另一则故事：作为巴黎水北美公司的创始人和总裁，布鲁斯·内文斯的一项重任就是告诉人们他的产品味道是多么好。但在一次电台节目直播过程中，主持人让他从七杯水中挑出哪一杯是巴黎水，他第五次才挑对。他的味蕾并没有出任何问题。在盲品中，对于同样温度的水，几乎分辨不出自来水和瓶装水之间的区别。布鲁斯写道：“我敢打赌，一旦内文斯离开电台回到他的生活中，他仍然会认为巴黎水的味道很好，电台的测试并没有证明与此相反的结论。果真如此的话，他是对的。就是说，一个更喜欢巴黎水的人没有通过盲测，并不能说明他不诚实或者搞不清楚。巴黎水味道确实很好。只是，为了欣赏它的美味，你必须知道它是巴黎水。”■ 快感心理学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