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的流年

曾经因为一个项目得以和韩国一家公司的驻华机构有所接触，因此与翻译金姝小姐有过几番“啊尼啊塞哟”的交往。称呼金姝为小姐，一是一开始不知道她的职务，二是实在看不出她的年龄。就她的容貌而言，年龄的浮动程度在30岁至20岁之间。无论颦蹙还是展颜，额头光洁，眼角竟也不见细纹。金姝当然没吃唐僧肉，也不是拿高丽参天山雪莲当家常水果。于是，同行的那位阿姐就很委婉地八卦着打问：韩国人家生了女儿都要为之准备一笔整容费作嫁资，是不是真的？金姝小姐好看地一笑，先是一句“酷龙欧布索”（没那回事），接着用汉语说在他们国度女人整容是很平常的事。

得到答案的阿姐让所有女同事们松了一口气，没有哪种安全策略来实现抗衰老的不老神话。比如走在街上，要是巧遇一个原本旧相识，如今却美到不像话的女人，那么她的脸上一准是挨过千刀的。赵雅芝做客《艺术人生》的时候，曾要求朱军不要再放那些老照片了。后来在某地方台的访谈节目中，被主持人追问现在看以前的影视片段后的感想，赵雅芝回答了三个字：不敢看。同事阿姐替赵抱屈说，她怎么能够问得那么残酷呢？又不是不知道如花美眷终敌不过似水流年这句话，女人总是怕老的，好像她自己是妖精可以长生不老。

有媒体报道说，当年身为法国电视一台第一新闻女主播的克莱尔（Claire Chazal）被推崇为法国最完美的职业女性，人到中年仍然倾倒众生，跟32岁的男友上了《巴黎竞赛画报》封面的时候，依然满面春风光彩照人。可是这则消息被阿姐定为个案，她反驳的理由是因为就连亦舒这种知性到文字都妩媚的女人，也曾感慨说女人除非在29岁死掉，否则总要30岁的。30岁好像真的是青春分水岭，弄得许多人都要说起它。在阿里巴巴故乡做童装贸易的堂姐回来，依照两年前的记忆，我关心地说她瘦了，堂姐则拉着我的手竟是满脸的欢欣，一迭声地问我：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接着她就叹气说30多岁的女人只有在回忆里找青春了。还是男人受老些，这些年你都没什么变化。

我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变化了。假期的某天被同事邀去打牌，座中一个是他隔壁的女邻居。介绍的时候听得名字耳熟，聊天儿才知道曾是小学同学。我们很文艺地感叹着岁月的经纬如网，如今相见竟不相识了。聊着儿时旧事，只是她说的故事我多半都不记得了，而我说的，她听了后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不能肯定地问我是不是在杜撰。她还一边揉着眼角的细纹，问我她是不是老得厉害。想一想她刚过了30岁，只是比我早几年结婚。回到家，我钻进储物间扒开一堆纸板箱，寻得小学阶段的课本杂物，终于在一本书里找到当年的毕业照。近20年的光阴真的改变了我们太多。我肯定不了那个女同学在照片中处于哪个位置。当然，我也找不着自己了。■（文 / 钟师父） 流年女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