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佬Paul Smith

（文 / 钟和晏）

( 日本京都的 Paul Smith店 )

Paul Smith穿着黑色西装、蓝色牛仔裤和粉红色的衬衣，手里翻动着的照片上也是一片鲜灿灿的艳粉——那是洛杉矶Melrose大街上的Paul Smith店，一个5000平方米的长方体单层建筑，引人注目的粉红色外墙对比着加利福尼亚湛蓝的天空。当被问及是谁设计了这个异常简洁的路易·巴拉干式的现代建筑时，“It's me!”他好像急于获得表扬的小孩一般宣告说，语调欢快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是的是的，我现在有了一份新工作——建筑。”

他又翻到一张色彩斑斓的照片，他那本谈论时装设计的书《你可以从一切事物中获得灵感》各种各样的封面被拼贴在一起。这本内容相同的书却有35个不同封面设计，用了11种不同质地的纸张和9种不同的印刷方式，苹果计算机公司的乔纳森·伊夫（Jonathan Ive，iMac和iPod的主设计师）还特意为它设计了一个纯白色的包装盒，只是购书的人在打开盒子之前是无法预测到自己究竟买到了哪一本的。“啊，我拿到了这个！啊，我拿到了那个！”Paul Smith把他的声音转成尖利的假嗓模仿着人们吃惊的表情，并为自己制造的那些意外显得乐不可支的样子。

坐在北京西绒线胡同“中国会”四合院一间客厅里的Paul Smith看起来和那个经常出现在时装杂志上的形象一样高瘦颀长，已经变得灰白的头发像金属细丝一般向外翻翘着。到今年7月5日，这位多年来习惯在口袋里装个橡皮鸭子并把小兔子当作他最喜欢动物的Paul Smith爵士就要60岁了，看来，无论“幼稚”或者说“孩子般单纯”的个性似乎都没有妨碍他成为英国时装界的显贵——他是那个国家迄今为止商业上最成功的时装设计师。

Paul Smith的时尚传奇故事是从一个有阅读障碍症、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男孩在18岁时当上故乡诺丁汉一家服装店的店员开始的，24岁那年，他在当地开设了一个只有12平方英尺、没有窗户的小服装店，小店只在周末开门营业，因为其他时间他要忙于挣钱谋生。到了今天，Paul Smith品牌已经发展成12个时装和配饰系列、全世界347家专卖店和特许经营店以及3.5亿英镑总销售额的规模，2004年度的利润达2600万英镑。他也是在日本最畅销的欧洲设计师（Paul Smith品牌80%的利润来自日本），虽然LV或者Prada的手袋也许在时髦的年轻日本女子手中到处都是，其实Paul Smith的服装和配饰在那里卖得远比他的欧洲同行们要多。

“我设计上不错，商业上也不错，但我哪一方面都不杰出。”Paul Smith说。人们一直相信是这种坦诚的态度使Paul Smith成为人人都喜爱的英国绅士设计师形象，包括向来挑剔善变的时尚媒体——英国《GQ》杂志就曾在5年中4次把他评为“年度设计师”。

在男装世界中，Paul Smith曾经至关重要。也许，他的声名来自曾经成功地让普通男人相信了时装不仅仅是爱炫耀的男人、艺术家或者同性恋者的特权禁地。在80年代，Paul Smith是用“扭曲的经典”这句话来描述当时他那种既忠实于英国男装精湛的裁剪技术和工艺传统、又用色彩和微妙的变奏来调整的设计方法，比如在一套非常传统的西装上贴上一块灰绿色的方格图案或者配上极其花哨的衬衣、领带或短袜，他也曾经把拳击手花花绿绿的短裤变成雅皮士的内衣。奇怪的是，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颠覆性的或者说恶作剧式的细节居然都毫无保留地被人们接受了。

一位行为古怪的个人主义者，也有人喜欢这样称呼他，甚至他的服装有时候也被加上“机智的、古怪的”这一类形容词。“对对，那就是我。”Paul Smith眉开眼笑地点头说，好像这种评价是无上的赞誉，“我不喜欢常规的思考和做事方式，我喜欢水平思考。我想我是个真正的英国人，彬彬有礼，很绅士，又有点古怪。”

Paul Smith那些各不雷同的专卖店大概是“古怪”的证据之一。一个典型的Paul Smith商店里总是像跳蚤市场一样堆满了折中主义的偶然物品，除了服装和配饰，还有旧家具、旧书、玩具、古玩和艺术品等，可以是从17世纪装饰华丽的镜子、40年代的《Domus》杂志收藏到60年代一条高级时装项链，你可以在那里花几个英镑买一本旧书或者花费上万英镑买一件古董家具。Paul Smith说:“过去巴黎的高级时装发布是在设计师的家里举行的，现在的设计师商店都很乏味，它们千篇一律地开在麦迪逊大街、邦德大街或者蒙田大街这种地方，购物应该是一个有惊奇感的愉快经历。”

今年1月份，Paul Smith在伦敦东南的Borough市场旁边开了他的“公园街13号”商店。那是一个繁荣兴旺的新鲜食品市场，旁边还没有其他任何服装店。被火车高架铁路包围的Paul Smith店四周有一种乱哄哄的氛围，像邮局一样绿色的旧木门，像玻璃鱼缸一样的商店橱窗，里面乱糟糟地堆了些小东西。房间里是木地板、没有灯罩的电灯泡和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的墙壁，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物品被塞在油漆已经斑驳的旧木制衣橱里，那还是Paul Smith从德里的当日往返短途旅行中买来的。

大概是又一次水平思考的结果，当4月中旬Paul Smith第一次在中国举行他的2006春夏男装和女装时装发布时，他选择了北京798工厂这样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波希米亚的、也是非常Paul Smith”的地点。他说:“Paul Smith就是一个大混合，不仅仅是时装，我对建筑、艺术、摄影、美食什么都感兴趣，我想一位绅士的标志就是有趣和充满兴趣。”

隔着“中国会”客厅的玻璃窗向外眺望，Paul Smith开始盯着院子对面红色、蓝色和绿色相间的彩绘房檐若有所思起来。他拿出口袋里的小数码相机对着那里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相机倒转过来——很奇怪，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异常漂亮的“Paul Smith”式的彩条图案。■ 男装时装Smithpaul smithpaulPaul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