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勇气哪里去了？

（文 / 苌苌）

上个周末，电影院上映的2006年法国电影展，都是法国2005年的新片，有的新片，如《我的模特涯》3月1日才会在法国上映。3天10部电影很紧凑，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爱的勇气》。

《爱的勇气》开演不到一分钟，我突然有些晕——这电影怎么以前看过呀。看到半中间，才发觉剪辑不一样，多了这段，少了那段，想起来去年看的那个叫《巴黎人》。电影结束后，勒鲁什导演到现场，解答观众提问时说:这不是一个电影的两个版本，而是两个电影，本来要讲的是不一样的事情，一个提问题，一个给出答案。但在后来的整理过程中，却发觉不能做到把问题和答案分开。这就让人长见识了:三个小时的素材，用两个小时剪成一个电影，再用两个小时剪成另外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给出的答案多一点，线索交错，结构却特别清晰。导演站在高处看芸芸众生之间的爱恋，透彻，坚决，又一碗水端平。主线讲一对歌手之间的故事，但剧情不全集中在他们身上，还有他们唱歌的酒吧的女服务员的，女服务员当女仆的孪生姐妹的，以及她工作的富人之家的爱与不忠。人物相互关联，又都有自己独立的故事。

那对歌手从街头一路唱到了酒吧，女歌手被巴黎最棒的经纪人发现，按照他的要求和男歌手分道扬镳，很快经纪人买下所有的媒体评论，捧红了女歌手;感情一受伤，特别容易激发出人的创造力，男歌手写了首歌《爱的勇气》，伤怀他枯萎的爱情之花，说自己从此失去了爱的勇气。歌曲感动了酒吧的女服务员。后来男歌手走红，女歌手却陷入无法自拔的内疚和对往昔的怀恋中。

酒吧女服务员有个在富人家当女仆的孪生姐妹，这富人家的事也是乱七八糟。男主人是比萨连锁店的老板，买房子时，为房子女主人的魅力倾倒，连寡居的女主人一起收编了。很可能是在法兰西剧院当演员的女主人为能继续留在心爱的房子中所做的牺牲，比萨店老板本是粗人，她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先是跟司机有了关系，后来又和剧院的导演好上了。

而那个女仆，不幸爱上一个觊觎富人家财产的小混混，小混混通过女仆打入富人家，当了他们家司机（搭上女主人自然是合情合理），而女仆对他的狼子野心毫不知情。好心的男主人设了一计，让她察觉到混混的黑心，本来是想撵走他完事，可女仆心有不忿，一枪崩了那小混混，换来坐牢的惩罚，她出狱后，男主人娶了她。

勒鲁什说:“《爱的勇气》是自修者的胜利，不起眼者的胜利，一切不能达到目的者的胜利。”因为她们都是对生活不再怀抱梦想的人，否则也不会向穷困潦倒的歌手求爱，或者不计后果地报复。不是说有梦想的女人就不可爱，但男歌手和比萨店老板是过来人，知道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能获得平静的生活。此外，男歌手还有一层心理，即使女歌手回来找他也没有变心——他说，不愿让他的女人遭受自己曾经遭受的感情痛苦;而比萨店老板可能也折服于女仆的敢爱敢当。总之就这样，整部电影很戏剧化，但剧情一点都不拧巴，这就是勒鲁什的风格。

剧本是导演自己写的，除了蕴涵情感哲理，还很风趣。比如那位比萨店老板，人问他的姓高尔基尼是俄罗斯姓还是意大利姓，他说祖上本是俄罗斯人，但为了比萨饼好卖，就给高尔基后面加了个“尼”;听说妻子和司机有染，他本来想睁一眼闭一眼，幽幽地说:“市政厅前，法国精神的标语应该写成‘自由，平等，不忠’。”演他妻子的是法国当红作家列维的娇妻Arielle Dombasle，扮演的角色和她生活中差不多，是个喜欢文化人的女演员。

观众问勒鲁什，为什么要讲爱的勇气，他说，我们从原始社会过来，很多东西都进化得越来越好，除了爱情。以前的人谈恋爱，鸿雁传书，在等信的日子里，就沉浸在想念和不安中，现在人有手机有电子邮件，爱的动荡被消解掉，爱的勇气却越来越小。

1966年，勒鲁什拍摄的新浪潮名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奠定了他在影坛的地位，他没有非得超越自己不可的野心，迄今一共拍了40多部电影，都是在探究爱情这个小玩意儿，最大的追求就是把故事讲得明白，有趣。《爱的勇气》诞生于2005年，老头娴熟的叙事手法让人赞叹不已。勒鲁什有7个孩子，有过5个老婆，又拍了40年的爱情电影，这个男人大概一辈子都活在爱情中。■ 女仆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