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选举：结果利好，危机犹存

（文 / 蒲实）

联合执政的协议失败后，6月17日的议会大选终现利好：支持欧元区援助计划和承诺紧缩的中右翼新民主党将主持组建新政府；反紧缩、反救援、要退出欧元区的激进左翼联盟（SYRIZA）承认选举失败。尽管德国媒体在德国足球队4比2战胜希腊队后用“对不起，希腊，这回我们救不了你”来讽喻债务危机，但德国总理默克尔极为乐见此选举结果，率先表示，“有信心”看到希腊继续留在欧元区内。

在过去两个月内神速崛起、成为大党的激进左翼联盟最终未能参与组阁。自2009年以来，两轮国际救援计划迫使希腊政府采取紧缩政策，普通居民收入减少约20%，经济累计衰退14%，失业率高达20%。民众对紧缩措施的反感与日俱增，推动激进左翼联盟和其领袖——名不见经传的新议员齐普拉斯横空杀出，抨击苛刻的紧缩窒息了希腊经济，扼杀了增长，令欧盟恼火。欧元区似乎即将面临希腊退出及其带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从而分崩瓦解的前景。惨淡生活还唤起希腊人对厉行节约的德国强烈的不满情绪。一些德国政党领袖提出，让希腊把雅典卫城、帕神农神庙和爱琴海岛屿等卖了来赎债，更勾起希腊人在“二战”中被德国入侵的记忆。

“激进左翼联盟差点就要赢得大选胜利。”希腊前总理潘帕德·帕帕季莫斯的经济顾问吉卡斯·哈尔多维利斯（Gikas Hardouvelis）告诉本刊记者，“但理性的计算最终战胜了情感。即便是对财政紧缩感到愤懑的希腊选民也明白，激进左翼联盟财政扩张的承诺在债务危机中难以实现。希腊人还是相信，待在欧元区内的好处超过了退出的代价。”一旦脱离欧元区，随之而来的将是巨幅的货币贬值、更深刻的经济衰退和社会动荡。“民调表明，大约80%的希腊人希望参与欧元区。即便是极端左翼，也不得不在选举日临近时弱化了与欧盟对抗的语气。”希腊雅典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系教授索提罗波罗斯（Dimitri. A. Sotiropoulos）对本刊记者说，“中右翼新民主党最终虽未赢得绝对多数，但其得票率自5月以来上升了11%。它是希腊能够留在欧元区的最好保障。”

而唯恐因希腊退出欧元区而引发欧洲一体化进程历史性倒退的欧盟各国，也煞费苦心地为中右翼赢得选举造势。选举临近，欧盟委员会释放出许多信号，包括将降低希腊获得救助贷款的利率、延长贷款偿还期、通过欧洲投资银行扩大对希腊基础设施的投资等，让希腊选民觉得，投票给支持欧盟的政党显然更有利可图。就在大选前的那两天，欧洲与西方大国央行联手救市：英国央行、日本央行和美联储均表示，坚持低利率政策不变，不排除放松货币政策的可能。这些利好消息促使欧洲股市在希腊大选前的头两天连续两天大涨，希腊股市甚至一度涨幅超过10%。市场一振奋，极端政党就失去了感召力。

欧元区暂时是不会崩溃了，但危机却远未到头。10年前，德国启动并完成了福利制度的艰难改革。施罗德政府提出的包括削减失业救济金、冻结退休养老金增加等措施的“2010年议程”，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遭到了普通民众和社民党内部左翼力量的强烈抵制。然而，尽管施罗德和他的社民党支持率大幅下降，改革却一直贯彻到默克尔和她的基民盟政府。德国所有大党在削减福利上达成了共识，使得反对党和执政党能够联手推进改革，也让民众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现在，轮到希腊了。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希腊将与欧洲伙伴重议经济计划。希腊几乎没有什么谈判空间：要想让欧盟伙伴接受让紧缩目标缓期兑现，就必须强有力地推进经济结构改革。最理想的结果是，联合政府的三党和反对党激进左翼联盟都能够鼎力支持新协议。然而，“前景仍充满不确定性”。希腊彼雷埃夫大学银行与金融学系教授的尼古拉斯·阿佩吉斯（Nicolas Apergis）告诉本刊：“希腊两极化的政党政治远未结束。不仅是那些将激进左翼联盟送进议会的选民，更重要的是那些生怕对希腊经济许多部门失去寡头垄断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将全力阻挠改革。前方的路举步维艰。” 希腊历史希腊债务危机希腊选举结果犹存利好危机国际政治国外宏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