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化学成分的爱情

L兄就要结婚了。今年34岁的L兄有漫长的情史。在我看来，他一路走过的是一条五彩斑斓的爱情之路，但是在他本人的感觉中，那条路上并没有什么风景。

唯一的风景是在起点上。那一年他14岁，班上有一个女同学也是14岁，他开始第一次失眠。有一回他半夜起来，跑到那姑娘家，没有进门，也没有敲门，没有喊叫，也没有唱歌，只在那里靠着墙坐了一会儿。他以为那些幻想还会像躺在床上一样没完没了地放电影，但事实上脑子却被凉风冷却，困意来了。

不久，他就辍学了，在社会上混，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姑娘对他很好。他能记得的是那年夏天，她常常买雪糕给他吃，雪糕吃得他终于动心了。但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原因是那姑娘名声不太好。现在那个姑娘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有一年，他回老家，她还带着孩子老往他家里去，他得躲她。一个农村小镇上的两个孩子的母亲，就算是“七仙女”，估计也是在田里插秧的“七仙女”了。他到南方去打工，私人老板的工厂，没有儿子的老板，老板的女儿又喜欢上了他，但他还是不同意。这一次不同意的理由简直有点荒诞，原因是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全家人一起打倒插门女婿的事件。那时候他就决定，一辈子光棍也不要倒插门。他后来又去了大西北，在那里认识了一个“老乡”，“老乡”在当地是一个官员，女儿也喜欢上了他。这事儿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但他还是拒绝了，他的理由类似于“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但有一次酒后他和我说，主要是觉得地位太悬殊，所以，我怀疑他拒绝老板的女儿也是同样的原因。

22岁的时候，他来到北京，后来不由自主就扎了根。22岁到34岁，有过多少女朋友，他能记得，和多少女孩见过面，他就记不得了。面对这些女孩，他多少有些患得患失。太漂亮的，他不同意，倒也不是自惭形秽，因为他的长相若是不能让自己有自信，他不可能在22岁之前就有那么多的艳遇，他是觉得怕“养不住”。长相平平的，他又觉得太平平了。有钱的，他觉得结婚之后自己缺少主动权；没有钱的，他又觉得自己不高的收入会让两个人的生活太艰苦。我曾经见过他的某一任女友，觉得他们两人很合适，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告诉我说“黄”了。原因是：现在两个人虽然各方面都比较般配，但自己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而那姑娘显然是没有发展的。

L兄现在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一样有发展前景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坚持就是胜利。阿城说人脑中有多巴胺等三种化学物质，当脑“浸”于这些化学物质时，人就会堕入情网，就会“一见钟情”，就会“爱得盲目”，就会“干柴烈火”。很显然，L兄的爱情已经没有多少化学成分了。■（文 / 泡泡唐） 化学成分爱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