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圭]伊达·维塔莱诗选

乌拉圭国宝级百岁诗人，塞万提斯文学奖获得者，2025年满102周岁。1923年11月于首都蒙得维的亚出生，其家族为早期意大利移民。“本质派诗歌”的代表人物，乌拉圭“45一代”成员。曾获奥克塔维奥·帕斯诗歌奖、阿尔丰索·雷耶斯文学奖、伊比利亚索菲亚皇后诗歌奖、加西亚·洛尔伽国际诗歌奖、瓜达拉哈拉国际书展年度作者奖等奖项，并于2010年被乌拉圭国立大学授予荣誉教授称号。2018年11月，95岁的伊达·维塔莱荣获西语文学领域的最高奖项——塞万提斯奖。2023年诗人百岁生辰之际，讲述其传奇生平的同名纪录片于拉美多国上映，收获广大读者与观众的一致好评。

话语

期盼中的话语，

自成精彩，

含义承诺的可能，

含义

涵义

含意

寒意。

一个简短的错

把它们变成摆设。

难以描述的精准

将我们抹去。

寂静

我寻求寂静，

就是寻求夏日鲜花

中的果实，

雨滴落下时

鱼儿游动的水塘。

等待是凶险的吗？

石榴将燃起

意料之外的爱，

它的平静生长蔓延，

它不是死亡的沼泽，

不是冰冻的洪水，

或倾泻的墓志铭。

它是甜美的礼物，

晚安的亲吻，

赤子身上的光晕，

一盏柔情的灯。

逃离

酸涩的铃声响起，

时光抛出的钟表

在草原上驰骋。

问题与机器变得狂热，

宣示着繁荣。

玻璃杯不愿屈服，冲击，

让鸟儿倾巢飞出，

违和而坚定，

叙述的广播飘扬在空中，

在树叶上咆哮，

空旷如火山口，

比最高的云更加持久。

孩童的游戏在燃烧，

各种标注的对话噼啪作响。

没有岛屿，

也没有可以畅游的海洋，

你窒息在巨鲸之中。

可是忽然，有什么要求了安静，

谨慎之后，

话语之门微妙的诱惑，

你一步步蹚过现实之河。

聚会

从前有一片话语的丛林，

一场潜伏的词之雨，

嘈杂或缄默的

口头禅，

低声而美味的苔藓，

一阵微弱的轰鸣，一道口中的彩虹，

或许有极其、极其轻微的不同意见，

曾经的利与弊，

是与否，

成群的树木，

其中每一片树叶都有声音。

永远不再说出的，

是寂静。

月度写作

困惑的树冠，

面朝大海融化的号角，

喃喃低语声，遥远的番红花色，

靠近，提问，

现实的第二次征兆，

任意而无用，

群体的感官，

因此我，一个燃烧的体系，

继续回答着——对，皮耶罗·德拉·韦格纳，

说吧，从我身上拔下的黑刺李树叶

淌着鲜血。

户外

目睹失去所有是一种伤痛

——加尔希拉索

星期二的慢跑

是种释放，

急切地压出

星期一的紧张。

我们吞噬时光，

在牙齿间

碾碎它的沙砾。

震惊的爱人，流血，

指缝中的时间，

述说未来的日子。

一片细叶的

影子里，我们宛如

饥饿的蚁群。

此刻我们坚韧而孤独，

充满敌意的天空。

结论与闪电

蜗牛般的总督，艰难的五月，

所谓的结论与闪电，

关闭了夏天的

最后几扇门。

在无比遥远的午后，

去年秋天

布满文字的天空，通常，

没有号角，

铺开金黄而悲伤的

光阴之毯。

放开生命的猎犬

徘徊寻觅，

它鼻孔中嗅到的

是溢满的荒芜。

告别

肌肤没说再见，

手去抗拒虚无，

目光仍在凝视，

想要

歇斯底里地争辩。

是云雀，

或是别的鸟无比阴险。

有什么在远方大声叫喊，

大地裂成了

两半。

文艺复兴

仍然是这样：伊卡利亚，

轻易分裂，各自的海洋彼此隔绝。

从船只到种植园，

传送最后的灰烬，

激情与死亡成倍增长，

幸免于难，奋力

逃离燃烧的傲慢空气。

那些仍为之迷恋的人宣布

自己的律法和神圣的火焰，

触碰他们完好的坚信，大笑起来。

坠落

穿上雨靴，

雨的双眼，

冰雹可能的悲观，

接受清晨目眩的杯，

或许是泥土，

寒气贴上浑浊的皮肤，

相反的谋划，

讲述并撤销，

假设诗歌像只猫咪，

蜷缩在床上发出咕噜声，

却一点点让步，

坠落，进入死亡雷达的原野，

就像每日发生的那般，

自然而然，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