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灵魂的洗礼

作者: 姜超

雨后初晴,天空格外澄澈。晚秋时节,气温骤降,晨起时顿觉寒意已浓,我和妻子像往常一样洗漱、用餐。我俩边吃边聊,妻子脸上满含微笑对我说道:“临近隆冬,上个月原单位一位同事请我为他的爸爸编织一顶帽子,今天陪我去送给人家。”“没问题。”我接过话茬儿回应道。吃过早饭,拾掇好碗筷,我们就出发了。

秋风虽萧瑟,阳光却格外明媚。沿途鸟鸣清越,秋色始终相伴,令人沉醉忘忧。不觉间,我们已抵达目的地。

刚从电瓶车上下来,只见一位女士从狭窄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妻子连忙喊道:“陈淑芬”她愣了一下,随即连说带笑地迎了上来。“你父亲的帽子我编织好了,特地送…”她未等我妻子说完,就打断话语:“兰花,太谢谢你了,到我家坐坐吧!”

于是,我和妻子一起进了她的家里。刚一进屋,我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陈淑芬为我沏茶,茉莉花在沸水中绽放,茶香萦绕升腾。我一边品茗,一边与老人攀谈。不经意间,我看到书桌上摆放的一擇书籍,饶有兴致地问道:“您平时喜欢看书?”

“那不是文学类书籍,而是《王羲之草书》《米芾行书》《褚遂良楷书》等临习技法精解,还有一些指导画国画之类的书。”言罢,他反问我道:“你也喜欢书画?”“我自幼就十分喜欢书画,尤其对书法,二十多年前也曾苦练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半途而废,说来惭愧啊。”我连忙接过话茬儿回应道。

“爸爸,兰花的丈夫不仅是一名教师,还是一位作家呢。”陈淑芬站在一旁说了一句。“惭愧,惭愧!一名文学爱好者仅此而已,哪敢称什么家。”一听这话,我顿觉脸上有点儿发烫,像飘过一片霓云。

“书画与文学看似不着边际,却同为艺术门类,它们殊途同归。”他望着我,笑容满面。话音刚落,老人索性站起身邀请我到他的画室观赏。迈入雅室,只见一张大长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笔架,上面挂不同型号的毛笔,有笔枕、笔洗、镇纸还真有一些叫不上名的东西。正墙全是书橱里面绝大多数是书画之类的专业书刊,其余墙上悬挂了他的书画精品力作:书法作品有行书写就的《将进酒》,狂草写就的《沁园春·雪》;绘画作品有大气磅礴的《张家界奇幻山景》,缠绵悱侧的《江南雨巷》让我看得如痴似醉,惊叹不已。

“我不是专业书画家,书法写得不精美,画也画得不鲜活,但成了我精神上的一种寄托,更是我长寿的秘诀。让老师见笑了。”

“您的书法作品张张称为经典,绘画作品技艺精湛,还如此谦逊,堪称晚辈的学习榜样。”我凝视着眼前的老人躬身作揖。

一番观赏之后,老人向我讲述了许多过往。

他出生于上海。父亲从上海美术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在一所高校任美术教师。母亲学的是新闻专业,在一家报社上班。他的母亲因身体缘故,在他刚十岁时就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兄弟姐妹六人。长大后,进厂上班三四年的他,积极响应党和国家召唤,到农村一展拳脚。他先是被安排在大丰农场,后又被分到滨海坎北夹河。由于有绘画这一技之长,他又被招进县工艺美术厂。进厂数十年后,又卷入了下岗浪潮。时至今日,无论际遇如何,他从未放弃过爱好,经常写写画画。他不贪名,不图利,只为心中那份喜欢。对他而言,追求书画艺术已养成一种习惯,一种情感寄托。

此时,我也动情地讲述了书画艺术与文学艺术之间的关联:“您用调色板画出大自然的雄奇与壮观,我用手中笔墨写出人世间的悲喜离合与对人生命题的独特思考。正如您所言,书画与文学之间看似不着边际,其实殊途同归,有太多惊人相似。绘画需要绘画者有独特的眼光在生活中去寻找美,发现美,捕捉美,也需要文学支撑;文学需要创作者对人、人性,以及大自然中的一切进行剖析与思考,一样也需要我们去洞察世上美的事物。您的一番箴言让我得到一次灵魂上的濯洗,使我懂得,名利不过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一个人倘若学得某一门艺术,活在世上则不会显得那么卑微,它足以改变自我的思想,境界与品位。正如一哲人所言,欲想成为一个有情趣、有思想、有品位的人,必然要选择某一种艺术去探索,不一定用它来糊口,但可使一个人日渐脱俗。

陈淑芬和她的父亲盛情挽留我们在他们家吃午饭,因家中有事,我们委婉拒绝了。

“欢迎姜老师闲暇时到我家走动走动,我喜欢与你交谈,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很不错。”陈爹一脸笑意地对我说。

“您老过赞了,我更应该向前辈学习,后会有期!”我礼貌地回敬道。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升得老高,我和妻子与陈淑芬父女俩一一道别。当我蓦然回首,看到老人的挺直身影时,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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