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村叙事及其文化逻辑

作者: 李震

就文化而言,最有价值的往往是正在生成和正在消逝的部分。对处于第三次文化裂变〔注〕中的乡村社会而言,正在生成的便是信息化、全球化及其所带来的种种新的文化观念、生产生活方式和美丽乡村。而正在消逝的则是乡村社会数千年建构起来的宗族伦理、文化规则、风俗习惯、生产生活方式,甚至其存在的空间——传统村庄。

作家们敏感地意识到作为传统乡村社会实体的一些“村庄”,正在成为逐渐远去的文化背影。正是由于村庄成为一种正在消逝的文化,新乡村叙事才集中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书写“村庄”的热潮,如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阿来的机村、贾平凹的清风街、孙惠芬的上塘村、梁鸿的梁庄等。作家们尽管风格各异,但却不约而同地开始与自己心中的“村庄”做最后的告别,有的甚至直接将作品命名为《即将消失的村庄》(赵本夫)、《最后的村庄》(曹乃谦)。这批书写村庄的作品,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留住村庄的情怀,并由此生发出文化“乡愁”主题,为正在消逝的村庄唱出深沉的挽歌。

这曲多声部的挽歌,唱出的是具有深远历史回音的“乡愁”主题。这个时期的乡愁,既不同于鲁迅所说的“侨寓文学的作者”们“隐现着”的“乡愁”,也不同于余光中远离故土的“乡愁”。鲁迅所说的那些“侨寓”北京的作家们对故土的“胸臆”,只是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对故土的怀恋和想象,诸如“蹇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事实上,也应包括沈从文之于湘西。而其时的贵州、榆关、湘西都还是完好无损地存在着、延续着的乡村社会,他们“愁”的只是自己主观上的怀恋、想象和与他们生活的城市之间的文化反差。所以说,那时的乡土文学与其说是在写乡土,不如说是在写作家自己的“胸臆”。谢有顺曾用“‘存在’的乡愁”来区别先锋派作家们与此前乡土作家们的“‘文化’的乡愁”。而事实上,在乡村社会的第三次文化裂变中,作家们所面对的不断变化的乡村社会,在某种程度上都具有文化消逝的特征,不管用树碑立传、记录苦难,还是神化、美化甚或丑化方式与之作别,都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生离死别”,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乡愁。

(摘编自《中国社会科学》2023年8月29日)

〔注〕第三次文化裂变:在21世纪以来的现代化进程中,随着第三次、第四次科技革命兴起,新型信息产业与农业、工商业的融合体之间不断冲突与再度融合,乡村社会从传统生活习俗、人际关系和交往方式、语言和行为方式,到心理和观念意识等都发生了深刻变革。

【探究】

村庄是亲密关系存在空间和宗族伦理文化生成地,更是“乡愁”的载体。第三次文化裂变中的文化乡愁基于乡村社会和乡村文化的消逝。不同于“侨寓文学的作者”们的故土彼时还存在着,当代作家的“乡愁”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乡愁。

运用表达

1.下列选项最符合《新乡村叙事及其文化逻辑》一文中“挽歌”主题的一项是(  )

A.乔叶的《宝水》讲述了太行山深处的宝水村由传统型乡村转变为文旅特色型乡村,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的故事,展现了新时代乡村生活和乡村建设的生动图景。

B.《秦腔》以贾平凹老家为原型,讲述清风街的社会转型与价值变迁,表现了中国社会的历史转型给农村带来的震荡和变化,以及难以挽回的衰败、无地彷徨的哀伤。

C.鲁迅的《故乡》展现了还乡者的故乡体验和对传统乡村的文化价值判断,反映出底层人民生活的辛酸与痛苦,也表达出对惨败的故乡景象、麻木的故乡人的痛心与无奈。

D.肖勤的《外婆的月亮田》描绘了层层叠叠的月亮田、开满洁白桐花的桐花岭以及仡佬族少女,如世外桃源般的乡村,勾起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涓涓乡愁。

2.《新乡村叙事及其文化逻辑》第三段多处使用了引号,请简要分析其表达效果。

答:

3.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要“记得住乡愁”,结合两篇文章,谈谈如何才能“记得住乡愁”。

答:

(参考答案见下期中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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