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酣甜的茶香

作者: 项欣睿

一缕酣甜的茶香0

风过处,茶香飘然,绿纱轻舞,光线斑驳,光影交错,天仿佛忽近又忽远。与以往见过的天不同,这里的天尤其蓝,云白得如同浸在牛奶里一般。

已逾立夏,还下了两场大雪。潺潺的雨更是不断,滴滴答答地,撞在窗上,冲向地面,不过日头初现,便无影无踪了。如此义无反顾,依旧打动不了远处的山,不论多少讨好的润泽,总黑着脸,看不出喜怒。

待旭微沉,天渐暗,风便起了。红旗舒展,是它的姿态;叶片晃动,是它在翻飞;窗扇相扣,是它在打发孤寂。白日里,烈日下,只觉窗外树枝晃动,叶片相贴,倏忽如仙乐,惬意悠然。天黑透了,万籁俱寂,它便换了副面孔,拍打着窗子,呜呜地闹起来,受了委屈似的。

相比江南,雨若下起来,昏天黑地,没完没了,一定缠得人恼了才肯罢休。江南的雨则不具有攻击性,软绵绵的,细密如织,又生着一股倔强,将人网住,让人挣不开。

春雨一过,热闹极了。稻田化了迷彩妆,竹林中窃窃私语,莺儿燕儿忽地掠过,短暂地使它们噤了声,倏尔终是耐不住性子,继续叙着它们的闺阁密语、林间乐事……

炊烟熙熙攘攘地升起来,湿湿的空气里,远远看见纵横的茶叶田从山脚一直铺到山尖,藏在不知是雾气还是仙气的迷蒙之中。隐隐约约看见几个黑影,那是茶农身着蓑衣在采茶。雨后的茶叶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随着清脆的啪啪声,茶叶被熟练地从根部掐断,然后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滚进背篓。这样再进到下一道工序,晾晒、翻炒、加工、包装、运输……最终到了远在千里外的我的桌上。轻启,清香拂面,取数片放入杯中,注以沸水,上下游动,轻抿一口,江南的雨、江南的土,味道抵在舌尖,沁进心田。

思绪就这样飘回几千公里外的江南,伴着江南特别的雨声,一夜好眠,甜哉,适哉。

江南的风是怡人的,有道是“春风又绿江南岸”,尽显风的温柔;又有“二月春风似剪刀”,描绘风的飒爽。郁郁不得志时,驱散烦闷,抚平焦躁;意气风发时,斩断愁丝,神清气爽。

江南的风一向是含着水意的,带着一丝柔,不像北方的风那样凛冽,如刀似剑。但江南的风,尤其冷风,吹得进人的骨头,只一次就让人疼,让人记住。

江南的风一旦吹进人的心里,就让人懂得,往后在任何地方,再也体会不到那样的通达经络的冷。

杯中滚烫的水雾吹进眼里,湿润了艰涩,浓浓化开来,颤抖着淌流。

今年拉萨的雨沥沥,风萧萧,我心寂寂。

(本刊原创稿件,视觉中国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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