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科-产业”融合机制与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
作者: 夏天添 王慧 阙明坤 张振铎
[摘要]“如何进一步提高高水平创新型人才供给质量与效率”是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的重要目标。基于技术转移理论,通过连续5个学期的经验取样调查,检视了“学科-产业”融合机制对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的深层影响机制。“学科-产业”融合机制会提升高校的知识吸收能力,进而提升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而企业参与可以显著调节这一间接提升作用。研究认为相关高校应充分利用好学科专业与产业发展的协同机制,坚持推动“学科-产业”融合创新,构建“产教融合”的课程体系与学科建设,促进学生理论研究能力与实践创新能力,进而为我国高水平创新型人才供给作出更大贡献。
[关键词] “学科-产业”融合机制;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高校资源转化能力;企业参与
一、 引言
创新型人才是推动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核心力量,培养与塑造创新型人才对推动创新型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升我国自主研发能力与创新水平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1]。高水平的学科专业建设,能够培养高质量的创新型人才与知识成果,并作用于产品开发、生产流程与营销服务等方面的实践创新[2-3]。因此,“如何为我国培养更多高水平的应用型人才?”成为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十四五”期间的重要任务与挑战。目前,“科教融合”与“产教融合”是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培养创新型人才的两种主要方式;但“学科、专业与产业之间的‘泾渭分明’”“科研成果难以转化为教学资源”等问题,始终抑制着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的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4-6]。
就高校人才培养的绩效,国内外学者普遍聚焦于对比研究,如“学科建设与产业人才供给之间的关系研究”“教学与产业融合之间的影响机制探索”“教师能力与人才培养绩效之间的作用强度”等[7-11]。其中,王凯等人的研究发现,基于“学科-产业”深度融合的创新型人才培养体系,是推动我国创新驱动型发展战略的有效载体,为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提供了一个新的产学研合作机制[12]。
“学科-产业”融合机制是基于知识、组织与人才的动态组合视角,以服务产业经济与社会发展为导向,通过嵌入来自“学科(专业)和产业链”的异质性知识,使高校在创新型人才培养中,实现产业知识与学科(专业)知识相融合的一种高水平人才培养机制。随着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持续深化,“学科-产业”融合机制亦成为我国政府与学者的关注焦点,然而,“在‘学科-产业’人才培养机制中的过程性因素为何?”“什么样的因素亦会干扰该机制的运行?”等问题,却鲜有学者讨论[13-14]。
为此,本研究将基于技术转移理论,以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的人才培养过程为对象,通过连续5个学期的经验取样调查,揭示“学科-产业”融合机制对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的深层影响“黑箱”,并同时检视高校资源转化能力与企业参与的有调节的中介机制,为我国高水平创新型人才培养提供实践启示。
二、 研究假设
1. “学科-产业”融合机制与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
自熊彼得将“创新”定义为“一种具有历史价值的创造性实践行为”之后,“创新”一词得到了丰富的拓展,衍生出一系列如技术创新、生产环节创新、制度创新、服务创新与组织创新等内涵维度与结构[15]。从个体角度而言,创新型人才应是同时具备坚韧创新精神、丰富创新思维与较强创新能力的专门人才[8];其培养机制含括培养目标、培养方式、培养过程、培养体系与质量评价,培养过程尤为重要[12]。创新型人才的培养,关键在于推动产业发展、科学研究与专业教学的深度融合,以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产学研”一体化,为我国创新驱动型发展战略供给高水平的创新型人才[14]。
“学科-产业”融合的概念源自1905年洪堡所提出的“科学研究与高等教育相融合”的人才培养理念[7,14]。虽然,现代高等院校的核心内涵是“教学”与“科研”,但如何开展契合于产业发展的科学研究,并将其转化为可用于培养人才的教学资源,依旧是目前我国各大高校,尤其是应用型本科高校亟须解决的问题[8]。由此可知,产业发展与科学研究应是现代高等院校创新型人才培养的基础,教学与产业、科研的协同发展有助于推动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与塑造,进而为培养大批高水平创新型人才提供实现的可能。由此而言,本研究认为“学科-产业”融合机制有助于提升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故本研究提出了如下假设:
H1:“学科-产业”融合机制能够正向影响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
2. 高校资源转化能力的中介作用
资源转化能力是组织将外部资源转化为内部资源,并应用于产品(服务)开发与组织创新的组织内在能力[16]。而高校资源转化能力则是指高校通过与企业的各种合作,获取企业资源与产业情报(知识),并将其转化为教学资源的能力。因此,从“学科-产业”融合的人才培养机制角度而言,高校立足产业需求所开展的科学研究与成果,有助于推动产业资源与科研资源向教学资源转化,并完善学科专业建设、师资力量与人才培养体系,进而保障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17-18]。由此而言,基于高校“学科-产业”融合的人才培养机制,会因其自身的外部资源转化能力,而影响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故本研究提出了如下假设:
H2:高校资源转化能力将在“学科-产业”融合机制与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之间的关系中,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
3. 企业参与的调节作用
根据技术转移理论的观点,高校与企业之间所开展的合作创新模式,主要可以归纳为两种类型,即协同创新合作模式与产学研人才培养合作模式[19]。其中,协同创新合作模式是指高校利用知识单向流动,换取企业资源的过程,如技术转化、专利授权、委托研发与合办企业等,这也是高校服务地方经济,促进社会发展的传统模式[11]。产学研人才培养合作模式则是指企业与高校基于知识双向流动模式,展开的资源与知识的循环式转移过程,如科研项目合作开发、订单式产业人才培养等;该模式亦同时被相关学者与业界认为是推动高校人才培养机制,从校园化向产业化转型的重要渠道,能够帮助高校借助外部资源实现创新生态系统的构建,提高适合产业发展的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14]。
相较协同创新合作模式,产学研人才培养合作模式不但能让高校汲取外部资源,更能够通过企业方了解市场需求与产业发展趋势,进而从“需求”端入手调整学科专业建设方向,优化人才培养机制[14]。由此而言,本研究认为在“学科-产业”融合的创新型人才培养机制中,企业参与的广度、深度与强度将直接影响其创新型人才培养过程与效果。故本研究提出了如下假设:
H3:企业参与在“学科-产业”融合机制对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的影响过程中,将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即企业参与程度越高,“学科-产业”融合机制对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的提升作用便越强,反之亦然。
本研究的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三、 研究设计
1. 研究对象与计划安排
本研究以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为样本,以其计算机类专业的师生为对象,探讨“学科-产业”融合机制、高校资源转化能力与企业参与,在其创新型人才培养过程中的主要作用机制。本研究借助计算机协会、MBA联盟、校友会等途径,得到了来自104所国内应用型本科高校教师的支持,以开展经验取样调查。经验取样法是一种基于日记法的连续性取样范式,可以有效规避人的动态心理,并可通过对比观测不同时点的数据偏差幅度,提高取样精度,故本研究将采用经验取样法展开研究。具体调查计划与安排如下:
(1)基础资料收集与调查安排说明。本研究在具体调查开始前,向被试者(教师)告知完整的调查过程、标准及要求,并收集相关组织信息和填答企业参与量表。
(2)正式调查。在正式调查开始后,要求被试者(教师)依据所在高校的实际产学研人才培养情况,于每个学期末填答高校知识吸收能量表,而“学科-专业”融合机制与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量表,则由被试者(教师)安排其所任教班级的学生进行填答。
历时5个学期的经验取样调查,本研究剔除了间断性样本、未开展产学研人才培养合作的样本和无效样本后,共收集了63所高校的研究数据(包括234名教师与10763名学生的问卷数据)。在总样本中,师资队伍人数在1000人以上的样本高校占总样本的73.93%,办学规模在2万人以上的占比88.46%,专业数量在20个以上的占比97.01%;而在被试者(教师)样本中,具备研究生以上学历者约占98.72%,具备讲师及以上职业资历者约占84.62%,而教学经验超过5年及以上者占比76.07%;最后,在被试者(学生)样本中,平均年龄约为19岁,大二及以上年级的学生占比83.40%,学习成绩(综合总评)在80分(百分制)及以上者占比72.94%。由此而言,本次调查所回收的样本数据具备较好的数据结构分布,适合进行更进一步的检验。
在样本信度、效度方面。首先,各主要变量的相关性在0.069~0.475水平呈现显著,说明各主要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干扰较小,适合开展更进一步的检验。其次,首因子旋转后所得出的子方差解释率为28.76%,远低于50%的标准值,同时,四因子模型的拟合优度最佳(χ2(74)=135.747,GFI=0.957,CFI=0.966,SRMR=0.043,RMSEA=0.043),说明本研究所提出的研究模型的确是由4个变量构成,且不存在较高的共同方法偏差干扰。
2. 测量工具
“学科-产业”融合机制。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17],编制了“我们学校的专业课程设置,普遍源自产业发展的需要”“我们学校的学科平台,有助于提升人才培养层次和质量”“我们学校的实验室(实训场所),有助于开拓新思维和发现新问题”“我们学校的课程建设完善,有助于强化研究基础”“我们学校的学术研究氛围浓厚,有助于实现科研指导教学,完善教学体系”在内的共计5个题项的观测量表(Cronbach’s α=0.80)。
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18],编制了“本学期内,我的学习能力与创新实践能力得到了共同性的提升”“本学期内,我的基础知识储备得到了提升”“本学期内,我的专业知识储备得到了增长”“本学期内,我的团队协作能力得到了提升”“本学期内,我的问题发现与理解能力得到了提升”“本学期内,我的三商(IQ、EQ、AQ)得到了有效的锻炼和提升”等在内的共计6个题项的观测量表(Cronbach’s α=0.82)。
高校资源转化能力。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19],编制了“我们学校能够很快地融合来自产业的新知识(技术),并为其实践转换和教学提供支持”“我们学校能够将学术研究成果很好地转化为教学内容”“我们学校在新旧知识融合方面,有较为成熟的经验”“我们学校具备较好的知识管理体系”在内的共计4个题项的观测量表(Cronbach’s α=0.90)。
企业参与。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20],从“企业资源投入”“实践场所(设备)提供”“培养过程参与时间”3个角度进行观测。观测内容为:(1)“企业资源投入”按照企业投入的科研经费,在学校总科研经费的占比进行观测;(2)“实践场所(设备)提供”按照企业提供实践场所或设备仪器的教学时长,在学校总实践实训教学用时的占比进行观测;(3)“培养过程参与时间”按照企业安排相关人员参与教学的时长,在学校教学总用时的占比进行观测。观测方式为李克特7点量表(“1”=低于10%、“2”=10%至30%、“3”=30%至50%、“4”=50%至75%、“5”=75%至100%、“6”=100%至150%、“7”=150%以上)(Cronbach’s α=0.90)。
控制变量。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17],将师资队伍、学校规模、专业数量作为组织层面的控制变量,将学生年龄、学习成绩与家庭收入作为个体层面的控制变量。
四、 数据分析
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做法[21],采用多层嵌套模型进行检验。具体检验结果如下:
(1)直接效应检验。如表1的M1列的结果可知,“学科-产业”融合机制能够显著影响创新型人才培养绩效(γ=0.328,p<0.001)。故H1的假设得到了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