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多维建构与提升路径

摘要：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有利于提升中国式现代化的国际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良好的国际舆论氛围和国际话语环境。基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客观实际，需要从话语解释力、话语博弈力、话语感召力、话语塑造力四个维度，深刻理解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本内涵。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需要深刻认识、准确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面临的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立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成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滋养、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以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使命担当，从建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发挥多元话语主体的国际传播功能、打造立体高效精准的话语方式、营造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的话语环境等方面，探索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实践路径。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中国式现代化是党领导人民长期探索和实践的重大成果，既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也体现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中国式现代化以一种崭新的现代化形态登上世界历史舞台，以独特的道路优势、理论优势、制度优势、文化优势以及显著的治理效能拨开了“现代化就是西方化”的意识形态话语迷雾，打破了西方现代化话语霸权，初步解决了中国现代化在国际社会中的“失语”问题。目前，学术界关于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从类型学的角度，总结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对现代化类型以及现代化话语的突破；二是从大历史观的角度，梳理中国共产党现代化话语体系的百年演进史，探讨其建构逻辑；三是从批判西方现代性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角度，阐释中国式现代化的世界意义。“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不仅有助于坚定话语自信、增强话语主动，而且有利于重新审视世界现代化理论与实践，提升中国式现代化的国际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良好的国际舆论氛围和国际话语环境。

一、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本内涵

厘清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等概念的基本内涵，解析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本构成要素，是建构和提升话语权的逻辑前提。理解和认识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一是要理解中国式现代化的内涵。现代化是从传统向现代转化的变迁过程，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在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现代化蕴含的共同性与特殊性彼此交织，各国现代化既体现现代化的一般规律，又兼具本国的特殊国情，呈现出复杂多元的特征。“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从话语表达角度看，“中国式现代化”这一表述从类型学意义上提出了有别于西方现代化的现代化中国范式，更加有利于国际政治叙事和国际传播，它是一种更为自信的中国话语。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拓展了认识的维度，从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等方面关注和把握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也是一种理论建构，从创新突破、中心任务、性质方向、共同特征、中国特色、本质要求、重大原则等方面，总体上建构起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二是要理解现代化话语的内涵。现代化话语是现代化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的外在表达形式，集中反映一定时代现代化的发展道路、发展模式、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等。现代化话语不仅仅是语言符号，更是表达现代化知识价值的思想客体，深刻地植根并体现一个国家或地区现代化发展的实践。三是要理解现代化话语权的内涵和构成。现代化话语权，是走向现代化的国家或地区通过现代化话语来表达自身利益诉求，影响并赢得其他国家或地区的认同，从而对其他国家或地区现代化的发展构成某种引导性与塑造性关系的能力。就现代化国际话语权而言，既包括在国际社会中表达现代化发展诉求的权利和权益，也包括现代化话语能够形成支配性权力并影响国际社会现代化议题的设置，塑造世界现代化发展格局以及影响世界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在国际社会中的表达程度和传播能力、影响广度和影响深度，以及国际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认可程度。因此，本文主要从话语解释力、话语博弈力、话语感召力、话语塑造力四个维度阐释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本内涵。

（一）话语解释力

话语解释力是构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础。所谓话语解释力，是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中新概念、新理念、新思想、新理论的供给能力及其对现代化发展道路、模式以及标准等问题的阐释能力。西方现代化话语体系主要依据发达国家的经验或者标准来评判现代化，构建起“现代化就是西方化”的意识形态话语教条。雷迅马在分析经典现代化理论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时就指出，有关现代化的思想观念远远超出了学术讨论的范围，这些思想观念是关于美国社会的性质是什么，以及美国力量能够成就什么的更大的意识形态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们在冷战时代对国家利益、对外关系和文化认同的建构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这样的情况下，西方现代化难以形成新的理论体系和实践创新，西方现代化话语对世界现代化发展的阐释能力也在逐渐减弱。中国式现代化区别于两极分化、精神空虚、生态环境恶化、对外扩张掠夺的西方现代化，为世界渴望加速发展并维护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中国经验与中国方案，为全球现代化道路提供多样性选择。从类型学意义上讲，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有别于西方现代化分类标准的话语，构建了符合中国实践和时代特征的现代化分类标准，形成了符合人类共同利益的现代化话语评价体系。

（二）话语博弈力

话语博弈力是构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前提。所谓话语博弈力，是指蕴藏着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与包含西方思维方式、西方价值立场、西方发展经验的西方现代化话语的较量、竞争能力。当前西方的现代化道路、模式以及西方现代化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的制度运转失灵，由资本主导的西方现代化的弊端在实践中充分暴露出来，使得标榜“人类文明灯塔”的西方现代化遭到普遍质疑，西方现代化话语的权威性也遭到极大削弱。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植根于中国土壤和中国文化之中，与中国的现代化发展传统、发展理念相契合，彰显出强大的生命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其中蕴含的天下为公、民为邦本、为政以德、革故鼎新、任人唯贤、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讲信修睦、亲仁善邻等，是中国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重要体现，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文化是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文化滋养和精神支撑。构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本立场在于，能够客观认识现代化道路、模式与文化、制度之间的内在关联，坚持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权的理论属性和文化价值，理性认知世界各国现代化发展之间的文化差异。提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博弈力，不应陷入西方零和博弈的话语逻辑之中，不是通过打压排挤异质现代化话语的生存空间、消解弱势现代化话语的合法性而形成的，而应该坚持“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原则，融通古今中外各种资源，创新现代化话语体系，为世界现代化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三）话语感召力

话语感召力是构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核心。所谓话语感召力，是指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取得辉煌成就与所表现出的显著优越性基础上，国际社会对其的关注度以及主动了解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意愿。在西方现代化因以自由市场经济、资本逻辑、狭隘的工具理性以及不平等的支配与从属关系所建构的“世界观”图景和诠释逻辑而导致的环境恶化、和平赤字、发展赤字、信任赤字、治理赤字等人类生存窘境日益凸显之时，中国式现代化作为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之路，推动中国现代化事业取得了历史性成就，为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提供了不同于西方主张并能彰显自身独立自主特性的新方案。作为深深植根于中国历史文化传统和现实国情的现代化之路，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以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和共同富裕的价值取向，坚持推进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理念，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外交理念，主张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是对现代化发展规律特别是中国现代化发展规律的客观揭示，是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主体、形态、结构和功能优势的精准表达，是对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理论、制度以及文化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的集中阐释。在国际社会现代化话语的较量中，要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吸引力和感召力的提升，必须注重塑造中国自我的国际身份、展示中国国际形象和现代化发展成就，引导其他国家或地区正确认知中国式现代化，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舆论性话语权；注重通过设置议程、制定规则、裁判是非曲直等方式将本国主张制度化为国际规则，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制度性话语权；注重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让中国式现代化的观点和理论成为国际焦点，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学术性话语权。

（四）话语塑造力

话语塑造力是构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关键。所谓话语塑造力，是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主导国际社会现代化议题的设置、塑造世界现代化发展格局以及影响世界现代化发展进程的能力。现代化话语的塑造力，是在国家或地区历史文化传统和综合国力的基础上，依托现代化理论的支撑，对现代化问题作出契合时代要求、符合全人类共同价值追求的话语表达，从而塑造现代化发展格局或者影响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回答了现代化的世界之问、中国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对西方现代化话语霸权进行了深刻批判，展示出“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现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代化标准”，推动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按照自身禀赋和条件选择现代化道路。提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塑造力，需要通过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叙事体系与叙事话语体系，突出中国式现代化战略传播的议题设置，强化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的技术赋能，加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人才培育，构建国际社会的“中国式现代化观”。在世界现代化话语交流中主动作为，充分展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成果成就以及中国形象，阐释中国式现代化成就背后的逻辑理路。

二、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明确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构建的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是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现实起点。深刻认识、准确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面临的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对于增强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自觉性和坚定性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面临的战略机遇

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内生优越性、西方现代化话语的“疲态”以及国际社会对现代化新话语的强烈呼唤，是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面临的战略机遇。

第一，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内生优越性。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本质特征、总结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成功经验，将社会主义现代化话语发展到了一个新的历史与时代高度，形成了对西方现代化话语的强大解构与超越力量，为人类现代化话语增添了实质性新内容，代表一种更高形态的人类现代化话语。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内生优越性来源于中国现代化发展取得的实践优势。在恪守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借鉴世界现代化发展经验的中国式现代化指引下，中华民族逐渐从马克思所说的“三个从属于”的支配体系中挣脱，从落后时代、赶上时代，逐步走向引领时代的荣光时刻，为瓦解西方世界对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规制、建立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优势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内生优越性来源于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的优势。“话语的背后是思想、是‘道’。”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深刻总结和吸收了中国历史文化和发展实际的精髓，同时结合全球现代化的普遍规律，充分彰显其理论的独特性和适应性。中国式现代化理论蕴含着独特世界观、价值观、历史观、文明观、民主观、生态观，为中国现代化发展提供了科学指南，也为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提供了丰富的话语内容。

第二，西方现代化话语的“疲态”。随着全球范围内非西方国家的崛起及其自主现代化路径的展开，西方现代化的普遍适用性被不断质疑，以英美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发展动能略显颓势，西方现代化不仅未能成为具有普适价值的“万金油”，还暴露了自身存在的严重缺陷。究其根源，西方现代化话语的颓势主要体现在其未能有效整合、体现现代化全球多元经验和动态变化的现实问题，偏执地把西方现代化经验奉为圭臬，最终导致其话语影响力的显著减退。西方现代化话语在理论构建过程中存在显著偏差，过度强调现代化过程的单一性、线性进程以及文化同质化。西方现代化理论的线性进程模型，忽视了历史传统和文化背景对现代化路径的深刻影响，淡化了社会结构、文化认同及政治体制的复杂性。侧重经济决定论的观念掩盖了社会变迁的多维度特征，导致对非西方国家现代化经验的片面理解，从而无法解释非西方国家在实现现代化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文化同质化假设对非西方现代化路径的误解和偏见，也促使部分国家立足多样化视角重新审视西方现代化话语的影响力和解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