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破解历史周期率两大答案的辩证关系

[摘要]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作为破解历史周期率的两大答案，是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征程中形成的理论结晶，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执政规律的深刻把握，揭示了中国共产党能够长盛不衰、风华正茂的奥秘所在。两大答案是辩证统一的，既相互区别、各有侧重，又相互联系、内在统一。人民监督是“他律”，强调外部约束的重要性；自我革命是“自律”，强调内部自觉的重要性。两大答案虽分处认识的不同发展阶段，但都遵循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将长期执政作为目标导向，并且在实践中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在实践中正确对待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之间的辩证关系是走好新的赶考之路的关键，我们需要在党的全面领导下，充分发挥两大答案的独特优势，促进两大答案形成整体合力。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历史周期率；人民监督；自我革命；辩证关系

[中图分类号]D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274（2023）01—0059—07

[作者简介]赵子越，男，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党史党建；戴立兴，男，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员，研究方向：党史党建。

破解历史周期率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执政过程中必须始终关注并予以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1945年，毛泽东在与黄炎培著名的“窑洞对”中给出了破解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会松懈。”[1]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高度的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通过新的实践探索，“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这就是自我革命。”[2]541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不断形成和发展，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3]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党的二十大广西代表团讨论时，提出牢牢把握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的重要要求，为继续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指明了方向。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作为破解历史周期率的两大答案，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对执政规律的深刻把握。在新形势下，我们需要厘清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既充分发挥二者各自的特点，又推动二者形成整体合力，为党的长期执政和国家的长治久安提供保障。

一、两大答案相互区别

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虽然都是中国共产党在破解历史周期率的过程中形成的重大理论和实践成果，但是二者在产生的历史环境、侧重点、实践路径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破解历史周期率的多元化视角与实践路径。

（一）两大答案产生的历史环境不同

不同的历史环境对中国共产党破解历史周期率的理论与实践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在抗日战争即将取得胜利之际，人民群众对民主的呼声以及局部执政的成功经验为党提出通过人民监督破解历史周期率奠定了基础；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步入新时代，应对“四大考验”和“四种危险”的挑战、统揽“四个伟大”的历史使命要求党依靠自我革命破解历史周期率。

人民监督提出于抗战末期，当时中国正面临着“两个前途”和“两种命运”的艰难抉择。首先，中国人民深受几千年封建专制主义的压迫，渴望建立一个民主的中国。但是，国民党政府却仍然执行反人民路线，迫害民主运动，侵害人民利益，造成民怨沸腾，使得中国人民对民主的呼声更加急切。其次，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时期的局部执政由于依靠人民而取得了成功。无论是在中央苏区，还是在陕甘宁边区局部执政时期，党都始终注重人民群众民主权利的维护与实现，通过形成一系列的制度，保障了人民群众参与政权建设、管理国家和监督工作的民主权利，全心全意地为人民群众谋利益，赢得了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

自我革命提出于党全面执政70多年后，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为了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党需要探索出破解历史周期率的新路径。一方面，“四大考验”“四种危险”的严峻形势不容忽视。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虽然取得了瞩目的成效，但是“四大考验”和“四种危险”仍旧存在于党内，腐蚀着党的肌体，对党的执政地位造成严重威胁。我们要敢于向自身开刀，祛除沉疴痼疾，清除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不断净化自身，实现自我革新，战胜“四大考验”和“四种危险”，巩固党的执政根基。另一方面，统揽“四个伟大”要求党具备更加高超的执政本领。无论是进行伟大斗争、建设伟大工程，还是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都需要党经常检视自身、常思己过，不断完善自身，实现自我提高，将自身锻造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二）两大答案的侧重点不同

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体现了从“他律”到“自律”的深入发展过程，二者的关注重点不同，各有侧重。人民监督重视外部主体作用的发挥，强调外部约束的重要性；自我革命重视政党的自省自觉，强调政党自身建设的关键性。

人民监督作为“他律”，重点强调通过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从外部监督党和政府的行为，为国家的长治久安提供保障。人民监督要求充分激发人民群众的主人翁精神，形成人人负责的局面，使得人民群众能够积极主动地使用监督党和政府的权利，运用多种途径从外部对党和政府进行约束，确保党和政府能够充分倾听人民群众的声音，体现人民的意志，防止脱离人民群众、滥用公共权力等侵害人民群众利益的不良现象发生，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确保党和国家的权力来自人民、属于人民，并服务人民。人民监督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人民群众历史作用的深刻认识，既彰显出人民群众是破解历史周期率的关键力量，又彰显出党外监督对维护党的执政地位的重要作用。

自我革命作为“自律”，强调将党自身作为革命对象，实现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首先，自我革命侧重于自愈能力的提升。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之所以伟大，不在于不犯错误，而在于从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2]542党要坚持问题导向，及时发现自身存在的不足，“以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的决心，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2]543涤荡党内的顽瘴痼疾，以适应新时代管党治党的新要求。党“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4]，不断提升自愈能力，弥补自身的不足，担负起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民族复兴的历史重任。其次，自我革命侧重于通过在党内形成完善的规章制度以规范党组织及党员个人的行为。党的十八大以来，陆续出台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在政治、思想、组织、作风、纪律、制度以及反腐败斗争等各方面都作出了更加严格的要求，净化了党内政治生态，提升了党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推动了党的执政能力的提高。自我革命凸显出中国共产党对自身建设重要性的深刻领悟，准确把握到破解历史周期率不能只依靠外部力量的加持，更需要依靠内部主体力量的强化。

（三）两大答案的实践路径不同

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从不同的角度回答了如何破解历史周期率难题，自然在实践路径方面会有所不同。人民监督主要通过健全完善的人民民主制度发挥作用，而自我革命则是主要依赖于全面从严治党的深入实践。

发扬人民民主，形成健全完善的民主制度，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地位，是民主监督的主要实践路径。新中国成立后，党对人民监督进行了积极探索，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和多党合作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民主制度，为党通过人民监督破解历史周期率奠定了制度基础。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提出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等尊重和维护人民民主权利的制度安排，进一步扫清了依靠人民监督破解历史周期率的障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党紧跟时代步伐，提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这一民主形式“不仅有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有完整的参与实践”[2]260，“是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民主，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2]261。在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过程中，我们逐步构建起了有机统一、相互协调的监督体系，形成了配置科学、权责协同、运行高效的监督网络，拓宽了人民群众行使监督权利的渠道，保证了权力运用得到有效约束。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提出使得依靠人民监督破解历史周期率的道路更加宽阔、畅通。

敢于直面问题，深入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是自我革命的主要实践路径。首先，敢于直面问题是党进行自我革命的必要前提。“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的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错误的原因，分析错误产生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5]回顾百年党史，从纠正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纠正“左”倾盲动错误和“左”倾冒险错误，到纠正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再到纠正“文化大革命”，都体现出我们党始终坚持真理，自觉修正错误。其次，深入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是党进行自我革命的必然要求。从严治党贯穿于党的整个历史发展过程。从抗战时期的延安整风，到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整风整党和开展“三反”运动，再到改革开放以后的全面整党以及一系列集中性教育活动，都体现了党始终严格要求自己。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全面从严治党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定力全面从严治党，打了一套自我革命的‘组合拳’，形成了一整套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规范体系”[2]542-543，开辟了百年大党自我革命的新境界，向世人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依靠自我革命破解历史周期率的决心。

梳理清楚中国共产党破解历史周期率的两大答案之间的区别，不是为了将二者割裂开来，而是“为了致力于揭示党在破解历史周期率难题过程中所展现出的系统性理论思维、多元化实践路径”[6]，使党在破解历史周期率的过程中能够更好地利用二者的特点，推动党在破解历史周期率难题的过程中不断实现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

二、两大答案相互联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百年来，党外靠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了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7]“外靠”与“内靠”展示出了两大答案之间的不同，更展示出了两大答案之间的联系。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作为破解历史周期率的一体两面，是辩证的统一，具有相同的本质。

（一）两大答案具有共同的价值理念

马克思主义政党自诞生之日起，就“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8]，展现了其他政党难以比拟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破解历史周期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的先锋队，“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的利益”[2]541，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将为人民谋幸福和为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生动体现了党性与人民性的统一。因此，中国共产党能够探寻出破解历史周期率的答案，也必然能够成功破解历史周期率。归根结底，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都是党遵循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在实践中的具体表现。

首先，人民监督是人民主体地位和主体作用的展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人民性特质。人民作为历史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我们党之所以提出依靠人民监督破解历史周期率，就是因为相信在人民群众中蕴藏着磅礴的力量和无穷的智慧，能够为党提出正确的建议和意见，能够使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更加体现人民意志，能够使党组织或党员个人在实践中更好地服务人民。人民监督作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地位，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有效途径，凸显了党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彰显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政治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