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的增长动力在哪里？

按照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我国上半年GDP同比增长5.3%，这为实现全年5%的增长目标打下了一个良好基础。分季度来看，一季度增长5.4%，二季度增长5.2%。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4月份美国发起“对等关税”大战之后，中国GDP在二季度依然实现了5.2%的增长，大大超出了市场预期。

今年上半年经济增长超出预期，一方面是因为中国经济自身具有强大的内在韧性，同时，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政策刺激，在外部环境恶化的背景下，减缓了经济下行的压力。

由于去年刺激政策的延续，加上今年力度升级的叠加，使得今年经济增长明显超过预期。和去年相比，今年前两季度的经济增速分别为5.4%和5.2%，去年同期分别为5.3%和4.7%。

去年二季度开始，我国经济增速骤然放缓，二、三季度的GDP增速只有4.7%和4.6%，这给全年5%的增长目标带来较大压力。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开始推出一揽子刺激政策。去年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提出“要抓住重点、主动作为，有效落实存量政策，加力推出增量政策，进一步提高政策措施的针对性、有效性，努力完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

此次会议之后，政府推出一揽子增量经济政策，除了财政和货币政策更加积极和宽松，对房地产救助力度进一步升级，最明显的变化是推出了“两重”（国家重大战略实施和重点领域安全能力建设）和“两新”（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明显拉动了消费和投资，起到了非常显著的短期效果。

在这一轮政策刺激下，去年我国经济增长5%，实现了预定目标。进入2025年之后，我国的刺激政策继续加码，尤其是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扶持力度进一步升级，专门安排发行了3000亿元长期国债，和去年相比翻倍。

得益于去年四季度刺激政策的延续，叠加今年刺激政策的升级，今年上半年经济实现了超预期增长。

具体从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来看，今年上半年，消费、投资和出口对GDP的贡献率分别为52%、16.8%和31.2%。

从消费来看，主要推动力还是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刺激。由于今年补贴规模翻番，在大规模补贴资金扶持下，今年以旧换新大规模扩容，直接刺激了消费增长。今年5月份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6.4%，创下2024年以来的月度最高水平。1～6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5.0%，而去年上半年的社消总额增速只有3.7%。在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推动下，消费为上半年GDP贡献了52%。

从投资来看，主要也还是靠政策推动。最近两年，在房地产和基建投资放缓的大背景下，主要都是靠大规模设备更新带来的投资形成支撑。2024年，我国设备工器具购置投资同比增长15.7%，对全部投资增长贡献率达到67.6%。今年上半年，设备工器具购置投资继续扮演重要角色。

2025年上半年，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2.8%，去年同期增速为3.9%，可以看出投资增速明显放缓。我国投资的三大主力是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制造业，从这三大投资引擎来看，无论是基础设施、房地产投资还是制造业投资，比去年同期都明显放缓。

今年上半年，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11.2%，去年上半年，房地产投资增速下降10.1个百分点，可以看出，今年房地产投资仍在加速下跌；从基建投资来看，今年上半年，基础设施投资同比增长4.6%，而去年同期增长5.4%；从制造业投资来看，今年上半年增长7.5%，去年同期增速为9.5%。由于三大投资引擎全部减速，所以，今年上半年的投资增速比去年明显放缓。

但是，对今年固定投资形成支撑的，主要靠“两重”项目的政策刺激。由于“两重”项目带来大规模设备更新，今年上半年，我国设备工器具购置同比增长17.3%，对全部投资增长的贡献超过六成，成为今年支撑投资的主力。

从出口来看，今年上半年，出口对GDP增长贡献率达到了31.2%，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去年上半年，净出口对GDP的贡献率为13.9%，今年上半年，在关税大战的背景下，出口对于经济的贡献度反而大幅上升。

按照海关统计数据，今年上半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21.79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9%。其中，出口13万亿元，增长7.2%。去年上半年，我国出口增速为6.9%。为什么在关税大战下，今年上半年的出口增速反而超出去年同期呢？

这一方面说明中国的出口具有很大的韧性，与此同时，关税大战在短期之内其实反而刺激了出口。由于预期关税会大幅上升，很多出口商开始在关税落地之前抢出口，所以反而导致出口快速增长。

从今年各个月份的出口数据来看，今年前两个月，出口增速大概为3.4%，到了3月份，由于关税预期上升，企业开始在关税生效前抢出口，3月份的出口大幅增长了13.5%，4月份出口依然保持了9.3%的高增长，得益于这两个月出口的高速增长，拉动了今年上半年的出口增速。但是，在经过这两个月抢出口之后，我国的出口增速开始出现放缓，5月份和6月份的出口增速分别为6.3%和7.2%。

在今年外部挑战前所未有的大环境下，我国上半年经济实现5.3%的增长，是一个非常不容易的成绩。不过，从下半年以及更长远来看，依然还是挑战重重。从消费来看，以补贴政策刺激的消费，持续性将会越来越弱，今年5月份的社消增速虽然创出去年以来的新高，但是6月份的消费增速其实已经开始减弱；从投资来看，上半年的民营投资增速再度出现了负增长；从出口来看，关税大战还没有尘埃落定，出口压力还将长期存在。

从短期来看，大规模的政策刺激能够对冲外部不利环境的影响，不过，从更长远来看，中国经济还需要增加更多的内生增长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