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匠人小镇开进好莱坞大片
作者: 韩葵我们此行的下一站是马尔莫拉达山,多洛米蒂的最高峰,途中略过了几个好玩的地方,原因是2024年6月刚刚来过且这次时间有限。
匠人小镇奥蒂塞伊
一个地方就是奥蒂塞伊,这是一个游客友好型小镇,居住体验非常好。通常,小镇的旅游业发达,就意味着各种设施特别完善,但和旅游相关的一切,都稍嫌表面甚至浮躁。奥蒂塞伊这座旅游小镇,在表面上的热闹之外,却很有匠人传统,那种气息从街巷中无形地散发出来,就是我们说的“气质”,不可多得。
奥蒂塞伊最远的历史记载可以追溯到公元13世纪,最出名的是自17世纪以来颇为繁荣的宗教雕塑、祭坛建筑和木制玩具产业。这里有许多木雕世家,他们制作的宗教雕塑在17世纪和18世纪行销范围广阔,小镇被视为国际木雕中心。19世纪末20世纪初,雕塑家费迪南德·德梅茨创立了技术学院。2024年夏天,我们在奥蒂塞伊住了4个晚上,每天都经过那所学校,从街上就可以看到校园里摆放着的木雕作品。
小镇中心,有一座教堂,还有一座区域历史博物馆。夏季的周末,在中心地带的空场上,常常举办露天演出。街边除了木雕工艺品商店、针对运动爱好者的野外装备商店,还有本地特色的点心店、咖啡馆、比萨饼店、超市,本地人的生活和游客密集交织在一起。
刀锋山,戛然而止
镇上有两座规模颇大的缆车站,一座通往休斯高原,另一座通往大名鼎鼎的刀锋山。说起来,刀锋山只是普埃兹·奥德勒山群中一座不算高的山峰,海拔2519米,相较之下,普埃兹峰2913米,奥德勒山群最高峰富尔切塔和里盖斯岩山海拔都达到3025米。

和很多人一样,我们初次进入多洛米蒂登上的第一座山便是刀锋山,或许因为它的中文名字对我们来说,既秀丽又充满力量,还略带神秘感,有种令人听到就会心生向往的吸引力。从奥蒂塞伊小镇中心向北,没多远就走到颇具仪式感的山门,电子屏上滚动着“刀锋山缆车”的字样,进入之后,连续几段户外扶梯,把我们带到另一座写着“刀锋山,1500米—2500米”的大门,再进入这道大门,站在自动步道上穿越山洞,才抵达真正的缆车站,缆车分为两程。这一程一程的换乘,如同充分的预热,然后,真正吹到了山上的风,看到了那一派景象,不由得激动地想喊出来,似乎语言都不足以表达兴奋之情,看过太多次图片了,但和照片的感觉太不一样,和视频的感觉太不一样,一定要现场,一定要站到这里。
刀锋山好像一块铺满绿毯的巨大观景坡,由低处向高处缓缓延伸,但草坡突兀地戛然而止,陡然间坠落成悬崖。从背面看,宁静安逸,风和日丽,站到侧面才发现好像曾经有一排锯齿般的刀锋从天而降,将山体劈开,得来鬼斧神工之作。
这次路过奥蒂塞伊,我们没有停留,仅穿城而过,沿着SS242号公路向南,不小心开进了一部大片的感觉又回来了,那是如同坐在全幕影院第一排仰视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感觉。
“棺材式”缆车
这次,少了最初的惊心动魄,但随着道路盘旋的心潮起伏还是有的,而公路两旁的巨大山峰,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姿态,令人感到大自然无穷的力量。
2024年夏天那次,我们冲动之下临时停车,还记得停车场的小哥,充满自豪地指着眼前的群峰,说:“这是塞拉,这是马尔莫拉达山,这是长石山……”长石山的一面朝向休斯高原,花前月下、云淡风轻,而另一面撼天动地、气势磅礴。几乎没有犹豫,我们选择了尝试“棺材式”缆车,这个绰号来自车厢的形状,一人多高,窄窄的白色长方体,刚刚够两个人站立其中,对比其他缆车,上下的动作需要更敏捷一些。车厢轮转到位的时候,工作人员帮助打开门,第一个人尽量快地抓住把手健步登入,第二个人有时需要追着跑两步才能赶上。站在盒子里后,摇摇晃晃步步升高,十分有趣。这条缆车线路是1972年建成的,从车厢往下看,可以看到长石山怪石嶙峋的独特景观。

传说在法萨山谷和加尔蒂纳山谷之间,住着性情温和的巨人家族,他们从河里收集黄金,用黄金从农夫那里购买土豆和奶酪,相处融洽。但有一个名字叫萨索隆戈(长石山的音译)的巨人,做了许多坏事,毁坏庄稼、偷黄金、偷粮食,然后嫁祸给狐狸、喜鹊、獾、紫貂、鹰、鼹鼠和老鼠,而且,每当大家发现失窃,就数萨索隆戈喊得最凶:“处死狐狸!处死紫貂……”后来,大家觉得不对劲儿,联合执勤巡逻,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萨索隆戈被惩罚陷入地下,留下一只手露在地面上,仍然不知悔改,于是五根手指石化了,成为长石山的山峰。
最帅且最危险的运动
继续沿着SS242号公路行驶,转到SS248号公路,再转过无数个盘山“之”字,就来到普多伊山口。2024年夏天的时候,我们站在售票窗口,工作人员问道,山顶上雾很大,什么都看不到,确定要上吗?
从海拔2950米的缆车山站出来,果然陷入了浓雾。隐隐约约看到灰白色的石砾、泥土、积雪和冰,几座若隐若现的石堆,好像玛尼堆一样。我们跟着其他游客的影子走了一段,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只好返回。返回途中,却惊喜地发现雾淡了,远处悬崖边上的缆车站清晰了,四周的群山也显现出来。在任性的风中,环视四周,和群峰平起平坐,堡垒般的塞拉山群,塞拉山群的最高点博埃峰,近在咫尺,自己也如同融入了雄浑壮阔的大手笔之中,而满山遍野的绿色和绿色中的蛇形山路,远望的长石山和马尔莫拉达山,好像诗和远方一般。那一刻,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把普多伊山称为“多洛米蒂的阳台”。后来,我们跟邂逅的朋友说,去过普多伊山顶,会觉得对比之下,休斯草原是小情调,刀锋山也像公园。

远处白雪和灰色山岩之间,几串蚂蚁般的小人儿,那是勤奋的徒步者。面向卡纳泽伊的悬崖边,渐渐聚集了一群游客,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几个蝴蝶般的年轻人,站在悬崖边沿,他们的头盔上都装着触角样的小型摄像头,背上背着小伞包,最左边的身穿湖绿色翼装,中间的白色,右边的迷彩色,第四位身穿蓝色翼装,他和3位击掌之后,退到稍微靠后的位置。那3位也互相击掌,之后,各自调整自己的姿势,大约过了不到1分钟,从 “湖绿”开始,略微弓身下蹲,双臂平举,冲下悬崖,然后是“白色”,然后是“迷彩”。“蓝色”紧接着也站到悬崖边上,下蹲,伸展,凌空。他们在天空和绿野之间,游转着,直到被山体遮住,看不到了。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帅但最危险的极限运动,至少是之一,结合了翼装飞行的定点跳伞,甚至比定点跳伞本身还要危险,因为飞行者需要把握翼装滑翔的速度和姿势,增加了动作的复杂性和控制难度。
没有立场也没有战场
普多伊山口的山脚缆车站边上有一座和一战相关的博物馆,从这里向东大约走半个小时,有一座圆形堡垒状的墓地,在入口的墙上,可以看到所有被安葬者的名字。
这座为德国阵亡士兵而建的墓地,最初计划始于希特勒时代,即20世纪30年代末。结果,人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安葬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阵亡士兵,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致使工程中断,直到二战后的1959年,墓地建成,已然物是人非。于是,墓地中,不仅按照原计划,安葬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的454名德国士兵的遗骸,也安葬了8128名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阵亡的士兵,其中包括849名德国国防军。一战和二战,前后跨越30年,而他们的悲剧还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正在上演……
这一次的行程,我们并没有转入普多伊山口,而是直接到卡纳泽伊打尖,卡纳泽伊这座小镇,比较旅游化,驻留的感受平平。
(责编:李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