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2.0时代”初期隐蔽行动相关政策的主要表现

作者: 霍宇鹏

隐蔽行动作为“美国政府能够合理否认”的重要工具,被广泛应用在政治战、经济战、心理战和准军事行动上。2025年初,特朗普“重返白宫”,其秉持“内部调整、外部收缩”的治理原则,推动美国的外交政策大幅转向,呈现出鲜明的排他性和单边主义色彩。在这一背景下,美国隐蔽行动样式也呈现出不少新变化。本文将梳理“特朗普2.0时代”初期美国隐蔽行动的相关政策表现,总结其特点,为我国判断局势、加强反情报能力以及防范对我隐蔽行动提供参考。

调整隐蔽行动实施链路

特朗普就职后,开始对美国政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包括审查支出、裁撤冗余的政府机构以及推行“买断”离职计划。这些改革不仅涉及隐蔽行动实施链路上游的情报机构,也同样波及了下游的实施主体。这意味着对隐蔽行动资源进行重新调配,深刻影响到了隐蔽行动实施的全链路。

中情局规模缩减削弱美国隐蔽行动能力。中情局作为美国对外情报的中坚力量,从创办起就承担着进行隐蔽行动的使命,是美国在全球各地开展隐蔽行动的先锋。在特朗普政府“削减开支”的大背景下,新任中情局局长拉特克利夫制定了针对中情局的一系列改革政策。这些政策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情局在隐蔽行动实施链路上的职能,势必会影响到美国执行隐蔽行动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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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版《国防部网络战略》强调积极的网络进攻手段

一是进行大规模裁员以削减开支,其裁员方案呈现出“软硬兼施”的特点。一方面通过“买断计划”呼吁职工主动辞职,另一方面对近年来入职的职员进行严格审查,尤其关注与多样性项目(DEI)有关的职员,有不少职员因此被解雇。

二是将部分情报职能转移到军方。在特朗普政策的影响下,拉特克利夫开始打击情报体系中存在的“独立王国现象”,更加强调对总统需求的响应。由于特朗普政府对军方情报机构的“青睐”,拉特克利夫也倾向于将中情局的一部分情报和隐蔽行动职能向五角大楼转移。

海外资金投入的减少制约隐蔽行动的规模。中情局的合作机构和掩护机构是其力量的延伸,是中情局进行海外隐蔽行动的桥头堡。合作机构和掩护机构的数目多、范围广,其每年需要的资金支持数额庞大。为了实现削减开支的承诺,特朗普上任以后着手减少对情报部门的合作机构和掩护机构的资金支持,并把矛头指向了美国国际开发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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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时在中情局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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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际开发署面临着被关停的风险

美国国际开发署于1961年成立,是美国对外经济援助的具体执行部门,负责管理美国大部分的双边经济援助。该部门自成立以来就与中情局深度合作,在援助项目的伪装下进行了大量的隐蔽行动。例如,在冷战时期,美国国际开发署就长期参与颠覆古巴政权的隐蔽行动,利用古巴-美国国家基金会等机构资助古巴的反政府力量,意图颠覆卡斯特罗政权。如今,美国国际开发署仍在全球120多个国家开展项目,并且每年管理超过400亿美元的对外援助,这些援助包含了大量用于进行隐蔽行动的“黑色资金”。

然而,在特朗普“美国优先”的政策导向下,美国国际开发署开始面临着被关停的命运。根据美联社报道,2025年2月26日,特朗普政府决定终止美国国际开发署90%的对外援助合同,并且抨击了世界各地的人道主义项目。截至目前,大约有10000份有关美国国际开发署的合同被终止,美国通过国际开发署在海外进行的隐蔽行动也几近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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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中情局局长拉特克利夫制定了针对中情局的改革政策

外交机构数量的削减限制隐蔽行动的开展。外交机构除基本外交事务职能外,也是对他国进行隐蔽行动的桥头堡,不但能为情报人员提供合法身份掩护,还可通过发声或资助反对团体等方式秘密开展隐蔽行动。随着特朗普大规模“精简”联邦政府,美国国务院宣称将关闭部分驻外领事馆,并计划裁减数百家驻外机构的当地雇员。削减外交机构数量或使美国情报官员失去掩护身份,解雇当地雇员则会减少美国搜集当地信息的途径。总体而言,外交机构数量削减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隐蔽行动的开展。

多层面重视网络空间隐蔽行动

网络攻击是利用网络空间进行隐蔽行动的重要方式。通过网络攻击,情报机构能够在伪装自身的前提下秘密搜集他国重要信息,甚至能够对他国关键基础设施进行破坏。特朗普政府也清楚地意识到网络空间的重要意义,在实践层面、体制层面和舆论层面充分重视网络隐蔽行动。

实践层面:延续理念持续开展网络隐蔽行动。特朗普在其上一任期就重视利用网络空间来谋求国家利益,并呈现出明显的保守主义倾向。在《美国国家网络战略》中,特朗普强调要采取“进攻性”的行为来应对和制止网络攻击。特朗普再度上任以来,基本延续了上一任期对网络空间的认识,利用网络空间进行隐蔽行动来秘密搜集他国资料、破坏他国社会稳定。

2025年2月,美国国家安全局通过掩护机构购买不同国家的IP地址以此作伪装,针对我国重要信息系统进行攻击,试图窃取资料,并趁乱对民用设施进行网络攻击,扰乱我国正常社会秩序。

相比于拜登政府对我国重要机构开展的网络隐蔽行动,特朗普2.0初期开展的网络隐蔽行动规模大、方式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特朗普政府对于利用网络空间进行隐蔽行动的重视。

体制层面:重要岗位任免彰显对网络隐蔽行动的重视。重要岗位的任命能够反映出政策的优先级。特朗普上任后,通过对关键岗位人员的任命来重塑网络安全体系。在机构层面,特朗普政府提名肖恩·普兰基担任网络安全和基础设施安全局(CISA)局长。肖恩·普兰基的履历与网络攻击行动关联紧密,其担任海岸警卫队军官时,曾在阿富汗组织网络攻击行动;担任海军情报副首席信息官时,曾主导《国家海事网络安全计划》,并制定有关网络攻击方面的行动指令。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网络事务高级主管阿列克谢·布拉泽尔更是“前出狩猎”策略的拥趸,支持在网络空间采取主动姿态建立优势。从特朗普对关键岗位人员的任命能看出其在网络空间的政策倾向,即通过主动实施网络空间隐蔽行动对他国施加影响。

舆论层面:公开表态力图使网络攻击行为“正常化”。特朗普政府多次表态对网络攻击行为的重视。在特朗普第二任期上任之前,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专家摩根·莱特就曾声称,特朗普第二任政府已经表态减少物理战争,重视网络战的应用,针对美军网络攻击的政策将进一步宽松。特朗普政府成立之初,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兹表示,“我们一直在注重提高网络防御能力,但现在我们需要采取攻势,在面对攻击我们的私人或国家时呈现出更加强硬的立场。”在特朗普上任后,新任命的网络事务高级主管阿列克谢·布拉泽尔表示,特朗普政府将致力于“消除将网络攻击作为国家力量工具的污名化”。所属官员的多次表态反映出特朗普政府采取主动姿态进行网络行动的理念。

聚焦边境问题与跨境贩毒集团

渲染边境威胁,塑造隐蔽行动合理性。边境问题始终是特朗普政府关注的重点。在“特朗普1.0时代”,特朗普政府就曾修建“边境墙”来阻挡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在“特朗普2.0时代”,其仍然表现出对边境问题的持续关注。面对边境问题,特朗普启动《国家紧急状态法案》,宣布美国南部边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并且发布10886号公告,命令使用美国武装部队,抵御来自“卡特尔组织、犯罪团伙、已知恐怖分子、人口贩子、走私者、外国对手未经审查的适龄男性以及非法毒品”的威胁。

监视贩毒集团,秘密搜集情报信息。特朗普明确将墨西哥贩毒集团认定为外国恐怖组织,并且利用中情局的力量来对这些贩毒集团进行隐蔽行动,从而减少贩毒集团对美国的影响。特朗普在当前任期之初,就开始通过中情局对贩毒集团进行持续跟踪监视。据报道,2025年2月18日,中情局正在墨西哥领空内操控MQ-9死神无人机,通过机载传感器来搜集信息,从而识别制作芬太尼的毒品实验室。

“特朗普2.0时代”初期隐蔽行动相关政策的主要表现4
边境贩毒成为隐蔽行动的新方向
“特朗普2.0时代”初期隐蔽行动相关政策的主要表现5
特朗普政府对CISA进行预算削减和裁员

在特朗普积极打击贩毒集团的背景下,中情局正在将工作重心向拉丁美洲转移,与特朗普的边境政策保持一致。可见,在特朗普对边境安全的重视下,中情局进行隐蔽行动的资源也必然向边境转移。

特朗普上任以来逐渐减少世界范围内烈度较低的传统隐蔽行动,看似是对其“美国优先”理念的合理映射。然而,传统隐蔽行动范围收缩的同时,特朗普政府更加强调进攻性强的网络隐蔽行动,并且始终把中国当作情报搜集与攻击的优先对象。可以推断,特朗普政府在隐蔽行动方面的收缩性政策,并不完全缘于其保守主义倾向,其实际目的在于进一步整合情报资源,从而集中精力应对所谓“中国威胁”。面对特朗普政府针对性更强、烈度更大的隐蔽行动,我国应该加强反情报能力,特别是构建完善的网络防御体系,来应对隐蔽行动可能带来的风险挑战。

责任编辑:李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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