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国际比较视角的PISA2000—2022阅读素养发展趋势及影响因素研究

摘   要：文章系统梳理参与PISA2000—2022的28个典型国家阅读素养概况，参照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经合组织国家与非经合组织国家、不同大洲国家的分类进行国际比较，分析各国阅读素养的发展趋势及影响因素，旨在为提升我国青少年阅读素养提供国际视野和资鉴价值。结果显示，经济因素、政策因素和教育系统韧性对阅读素养成绩具有重要影响，具备良好经济社会地位、具有优良教育政策且教育系统韧性良好的国家的学生阅读成绩卓著。我国可充分调动教育资源促进教育公平化发展，鼓励社会、学校和家庭形成合力，积极创设阅读情境，丰富学生的阅读资源，帮助学生养成阅读习惯，构建良好的知识储备。

关键词：PISA；阅读素养；发展趋势；影响因素

中图分类号：G513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5.02.08

一、引言

阅读是人类获取知识和信息的重要途径，阅读素养是学生必备的核心素养之一。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阅读素养已经成为个人竞争力和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指标，是一个国家和经济体发展的重要基础。[1]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4月23日确定为“世界读书日”，在全球范围内推广阅读、出版和知识产权保护，这一举措标志着国际社会对阅读重要性的重视达到新的高度。此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进一步将2003—2012年设为“阅读的十年”，并在此期间组织了一系列培养阅读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的活动，强调了阅读在个人成长和社会进步中的关键作用，促进了全球阅读文化的普及。我国同样重视阅读素养的培养。自2014年起，全民阅读连续十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这体现出国家对提升国民阅读素养和能力的坚定决心。此外，《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明确提出“学会运用多种阅读方法，具有独立阅读的能力”这一课程目标，强调要注重阅读引导、培养读书兴趣、提高读书品位和涵养审美情趣，以期为学生终身发展奠定坚实基础。本文系统梳理28个典型国家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 PISA）2000—2022测评中反映出的阅读素养概况，基于国际比较的视角探究各国差异，并对其阅读素养的发展趋势及影响因素进行探析，为进一步提升我国青少年的阅读素养提供国际视野和资鉴价值。

（一）PISA阅读素养的内涵演进

经合组织（OECD）于2000年发起面向全球15岁青少年的PISA，该项目每3年进行一次，旨在评估学生对于社会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的掌握程度以及终身学习能力，自PISA首次测评开始，阅读素养便与数学素养、科学素养共同列为三大重点测评项目，被纳入PISA的历次测评中。2000年首测时PISA对阅读素养概念从阅读对象、认知过程、阅读目的三方面进行了界定，认为“阅读素养是为实现个人目标、形成个人知识和潜能及参与社会活动而理解、使用和反思纸质文本的能力”[2]。PISA2009则在此定义的基础上增加了“参与”能力，强调主动和积极参与阅读的重要性[3]，PISA2012和PISA2015延续了PISA2009对阅读素养的定义。随后，PISA2018对阅读素养的定义增加了“评价”部分，并将“纸质”删除，即阅读素养是指“为实现个人目标，增长知识，发展潜能，有效地参与社会生活而理解、使用、反思和评估文本的能力”[4]。这一变化不仅体现出PISA对中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关注，也使其覆盖了数字阅读技能。PISA2000—2022共对全球青少年的阅读素养开展了八轮测评，涵盖81个国家和经济体。这些测评结果为各国基于国际数据进行教育转型与发展提供了重要依据。

（二）PISA视阈下我国阅读素养现状

PISA阅读项目的实施对于推动世界各国青少年阅读素养的培养具有重要意义，我国作为参与国之一，在PISA阅读素养测评中展现出卓越的成就与潜力。自2009年上海市首次参加PISA测试以来，国内教育界对阅读素养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在2018年以阅读素养为主测领域的PISA测试中，我国四省市（北京市、上海市、江苏省、浙江省）以联合体的形式参加并取得瞩目成绩。根据经合组织发布的测试结果，我国四省市学生阅读素养的平均成绩为555.2分，位列参测国家（地区）之首，且在阅读信息检索能力、阅读理解能力、阅读评鉴与反思能力、单一文本阅读能力、多重文本阅读能力5个维度均表现优异[5]，彰显我国在国际阅读教育领域的卓著地位。然而，我国青少年整体阅读素养的提升仍面临区域发展不平衡、教育政策差异化、阅读资源不均衡等诸多挑战。因此，需要充分借鉴国际阅读素养成绩优异国家的经验，促进我国青少年阅读素养培养的全面提升。

（三）数据采集

自PISA2000以来，共有26个国家全程参与阅读素养测评，包括爱尔兰、日本、韩国、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芬兰、波兰、丹麦、捷克共和国、瑞典、瑞士、意大利、德国、比利时、挪威、葡萄牙、拉脱维亚、法国、匈牙利、希腊、冰岛、墨西哥、巴西、泰国和印度尼西亚。在此基础上，纳入具有科学教育特色的新加坡（2009年起参加测评）、爱沙尼亚（2006年起参加测评）两个国家，共计28个国家作为本文的研究对象。这28个国家按经济发展水平可分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按是否属于PISA发起组织可分为经合组织国家和非经合组织国家；按所在地区可分为亚洲国家、欧洲国家、北美洲国家、南美洲国家和大洋洲国家。由于按洲分类后，国家代表性不足，因此对于不同大洲只进行了各洲内部差异分析。

二、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

持续领先与滞后表现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在其2023年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进行认定——发达国家是指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科技较为先进、生活水平较高的国家或地区；发展中国家是指在经济、科技、社会福利等方面发展程度较低的国家或地区。本文依据IMF的分类标准，分别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学生的阅读素养进行比较分析，探究2000—2022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学生阅读素养发展趋势，并对二者的发展趋势进行对比分析，探究其差异机制。

图1为PISA2000—2022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中学生阅读素养平均得分以及变化趋势。可以看出，发达国家的阅读素养得分始终显著高于发展中国家，其发展呈波动式下降态势。在最初的三次测评中，发达国家的阅读成绩呈现下滑状态，在2006—2012年有所提升，但此后再度下降，下降状态一直持续到2022年；发展中国家的阅读成绩则是以2012年为节点，呈现先增长后下降的趋势，且下降幅度较大，在2022年下滑至历史最低成绩，平均分仅有410分。

（一）发达国家：优势与差异共存

在本文研究的28个国家和经济体中，属于发达国家的有23个：新加坡、芬兰、日本、韩国、爱尔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瑞典、比利时、冰岛、挪威、葡萄牙、拉脱维亚、爱沙尼亚、意大利、德国、匈牙利、希腊、法国、丹麦、瑞士、捷克共和国。图2-1至图2-6显示了这23个国家中学生在PISA2000—2022中历年的阅读素养平均得分和变化趋势，图中加粗的虚线代表发达国家平均分。

整体来看，新加坡、芬兰、日本、韩国、爱尔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爱沙尼亚的阅读成绩在2000—2022年中基本高于发达国家平均分，而冰岛、葡萄牙、拉脱维亚、意大利、德国、匈牙利、希腊、捷克共和国基本低于发达国家平均分，瑞典、比利时、挪威、法国、丹麦、瑞士在发达国家平均分上下浮动。在2009年测评之前，芬兰、韩国成绩突出，显著高于其他发达国家，但2009年测评之后，这两个国家成绩持续下滑；新加坡自2009年参加测评以来，成绩始终处于领先位置，虽在之后的几年略有波动，但整体分数呈现增长态势；与之相反，冰岛和希腊的成绩始终处于落后地位，尤其是在2022年的测评中，两国的分数已经与前一位的国家相差近40分，情况不容乐观。

（二）发展中国家：成长与起伏并存

在本文研究的28个国家中，属于发展中国家的有5个：波兰、巴西、泰国、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图3为这5个国家中学生在PISA2000—2022中阅读素养平均得分和变化趋势，加粗的虚线代表发展中国家平均分。

总的来看，发展中国家的阅读素养成绩较低，除波兰外，其他国家在2000—2022年的数次测评中基本均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分。波兰的阅读成绩在发展中国家中具有突出优势，其阅读素养得分与其他国家形成明显断层，这可能与波兰近年的经济迅速发展有关；泰国在2012年及之前的测评中成绩相对突出，但在之后呈现大幅下滑趋势，一直持续到2022年的测评，其平均成绩在2018年和2022年测评中已低于墨西哥和巴西的成绩；墨西哥的成绩在2003年测评中出现短暂下滑后，于2006和2009年的测评中均大幅提升，此后基本保持稳定，在2015年及之后的测评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巴西的成绩起伏较大，但值得注意的是，在2018年其他国家测评成绩均下滑时，巴西的成绩不降反增，跃居发展中国家第三位，并在2022年的测评中保持优势地位；印度尼西亚的成绩一直处于发展中国家末尾，在最初的四次测评中成绩有所提升，此后的两次成绩较为稳定，但在2018年和2022年的测评中出现骤降。

三、经合组织国家与非经合组织国家：

稳定发展与波动增长

经合组织是由38个市场经济国家组成的政府间国际经济组织，旨在共同应对全球化带来的经济、社会、政府治理等方面的挑战，并把握全球化带来的机遇。同时，经合组织也是PISA的发起者。下文将参与PISA阅读素养测评的国家按照是否为经合组织国家进行区分，分别对经合组织国家和非经合组织国家中各国的阅读素养平均分进行分析，以探究其近20年变化趋势和国家间差异。

图4显示了PISA2000—2022经合组织国家与非经合组织国家的中学生阅读素养平均得分和变化趋势。整体来看，经合组织国家得分始终高于非经合组织国家，在2000年初次测评时，经合组织国家与非经合组织国家成绩相差足有100分。此后，两者之间差距逐渐缩小，在2009年测评中，两者成绩差距缩小至60分，在之后的测评中该差距保持稳定。新加坡于2009年参与测评，在非经合组织国家平均分的提升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2012年测评之前，经合组织国家分数趋于稳定，但在2018—2022年分数下滑明显，在2022年的测评中，平均成绩已下降至483分，与往年最高平均分相差19分；非经合组织国家在2009年新加坡加入测评后，平均成绩出现大幅度提升，但自2012年起一直处于下滑状态，2022年测评中平均得分已经下滑24分。

（一）经合组织国家：波动与分层

在本文研究的28个国家中，属于经合组织的国家有24个：瑞士、韩国、芬兰、意大利、日本、捷克共和国、挪威、爱尔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丹麦、瑞典、比利时、冰岛、法国、德国、匈牙利、波兰、希腊、葡萄牙、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墨西哥。图5-1至图5-6显示了这24个国家的中学生在PISA2000—2022中阅读素养平均得分和变化趋势，图中加粗的虚线代表经合组织国家平均分。

从图中可以看出，除墨西哥外，其他国家成绩均在经合组织平均分上下呈波动式分布。墨西哥成绩显著低于其他国家，一直处于落后状态；韩国和芬兰在2009年测评及之前成绩较为突出，在各国中处于领先地位，但自2009年测评起成绩下滑明显，其优势地位式微；经合组织多数国家在2022年的测评中成绩有所下滑，其中希腊和冰岛最为严重，已跌出经合组织国家成绩分布密集区域。

（二）非经合组织国家：新加坡的绝对优势与他国落差

在本文研究的28个国家中，属于非经合组织的国家有4个：新加坡、巴西、泰国、印度尼西亚。图6为这4个国家中学生在PISA2000—2022中阅读素养平均得分和变化趋势，图中加粗的虚线代表非经合组织国家平均分。

从图6可以看出，新加坡的成绩始终高于非经合组织平均分及其他非经合组织国家。泰国的成绩在2006年测评及以前居非经合组织国家首位，而自2012年测评以来，其成绩持续下降，导致该国在2018年测评中已降至非经合组织国家的中游水平。巴西在2009年测评之后的成绩走势稳中有升，在2018年和2022年测评中得分均位居第二；印度尼西亚的总体趋势是先升后降，但始终位于落后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