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平综合性大学教育学院如何办教师教育

摘   要：综合性大学参与教师教育是新时代培养高质量教师的内在要求。为做好未来师资培养与储备，提高教师培养质量，比利时根特大学积极发挥综合性大学教育学院的优势：实行“双轨并行”“模块式授课”一体化、灵活性强的培养方案，共同搭建中学教师的职前培养与在职培训体系；积极开展面向一线教学实践的中学教育研究，将理论研究与教育实践紧密结合；培养教师培训师，专注于促进教师的专业化成长。这些行动有效解决了师资储备问题，夯实了一线教师的教学能力与学科知识，能够从中学教师资格框架设立、培养方案完善和专业共同体建设层面，为我国高水平综合性大学教育学院进行教师教育的实践探索提供国际经验。

关键词：教师教育；比利时；根特大学；高水平综合性大学；中学教师培养

中图分类号：G659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4.09.08

一、 综合性大学开展教师教育的背景

教师教育在世界范围内正发生深刻变革，实行教师教育新学位制度的转换成为全球趋势。[1]欧盟近年来持续出台一系列教师教育政策，从2010年的《培养下一代卓越教师》到2016年的《卓越教育无处不在》及2017年的《培养教师为多元化做准备：职前教师教育的角色》，再到不断完善欧盟教师核心素养框架[2]，均致力于提高教师质量，为建设欧洲教育区服务。

我国也在不断探索完善教师教育的有效方案。一直以来，教育学院和师范院校是我国中小学教师培养与培训的主要阵地。一般来说，教育学院是中小学在职教师和教育行政人员的培训基地；师范院校开展的师范专业是中小学新师资的培养基地。[3]近年来，传统师范院校开始向综合性大学或综合性师范大学转型，教育学院日渐成为高校下属的二级学院，即以教育学为学科依据构建的组织结构。2014年，教育部发布《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4]，推动教师教育院校深化教师教育培养机制。2018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5]，提出要“建立以师范院校为主体、高水平非师范院校参与的中国特色师范教育体系”“推动一批有基础的高水平综合大学成立教师教育学院，设立师范专业，积极参与基础教育、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培训工作”。2022年，教育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的《新时代基础教育强师计划》[6]更是明确要“支持高水平综合大学开展教师教育”。综合性大学参与教师教育的目的不是从数量上增加若干教师教育培养单位，而是改变教师教育模式和观念，带动和促进教师教育的转型发展。[7]多学科和学科交叉融合的优势，使综合性大学更有利于通过学科整合来培育教师的研究能力和跨学科思维[8]，在知识生产模式变革与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倍受关注的当下，这对于培养兼具教学与研究能力、具有跨学科思维的教师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将比利时根特大学作为案例研究对象，通过检索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官方网站、政府官方网站及相关文献，从教学层面，把握根特大学教师教育的培养体系。与此同时，通过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检索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教师的发文情况，从研究层面了解根特大学教育学院教师在教师教育中的角色与作用。结合资料检索与数据收集情况，本文从教师职前培养与在职培训、科学研究、专业发展三个层面梳理根特大学教师教育的开展情况。需要指出的是，比利时根据三种官方语言划分行政区，深受这一影响，弗拉芒区（荷语区）、瓦隆区（法语区）、德语区、布鲁塞尔大区（双语区：荷兰语和法语）四个行政区在政治体制和教育体制方面均有所不同，由于根特大学位于使用荷语的弗拉芒区，因此本文提到的比利时均指使用荷语的弗拉芒区。

二、 职前培养与在职培训：

“学科”与“教学”并重的培养模式

比利时的初级教师培训（initial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有两个项目：一是综合教师培训项目（integrated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仅在大学学院提供，可获得教育学士学位，同时提供具体学科与教学的培训内容，主要培养幼儿园、小学或初中教师；另一个是专门教师培训项目（specific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由于参与培训的教师已经获得学位，或在具体学科上拥有专业经验，因此仅提供教学培训，主要在大学学院（适用于持有学士学位的人）、大学（适用于持有硕士学位的人）或成人教育中心（适用于持有学士和硕士学位的人）提供，此类教师培训也适用于艺术专业人员（如音乐家、演员等）。从2019年9月起，大学学院开始为想要转行从事教学职业的人提供特别课程，并提供相应的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成人教育中心不再提供此类培训。[9]比利时的教师培养正式转向以大学为基础的培养体系，其中，大学学院，即隶属于大学的教育学院是教师学士学位培养的唯一负责机构。[10]其中，根特大学的教师培养体系极具特色，标准化的准出资格、独特的“双轨并行”培养模式、灵活的豁免制度等是其中学教师培养的特色。

（一） 标准化的中学教师资格认证

作为博洛尼亚协议的结果，欧洲大多数国家的教师教育方案已实施学士—硕士框架，并于2006年将教师教育纳入学士—硕士高等教育体系中。比利时中学教师从业资格由政府层面设置佛兰德资格框架（The Flemish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认证，资格框架设置8个级别，每个级别由5个要素决定：知识、技能、背景、自主性和责任。每个级别均设有专业资格和教育资格（见表1），专业资格描述了个体从事教师职业所需要的知识、技能等，教育资格描述了个体从事教师职业所需的学历水平。这种对能力资格的统一认证，能够帮助个体清楚审视自身所具备的资格能力，提高了从业的透明度和可互换性。[11]

（二）“双轨并行”的培养方案

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作为根特大学教师培养单位，为高中教师培养提供了两种轨道（见图1）。第一种是正常轨道，专门为已经持有教育科学学士学位或特定专业学士学位（已注册硕士学位衔接课程）且未来想从事教师职业的学生准备，该轨道学生在校期间需修习90学分或120学分，学习年限为1.5或2年，需完成学科专业知识、教师教学知识的学习和硕士论文。第二种是缩短轨道，为已经拥有硕士学位或申请硕士课程，未来想从事教师职业的学生准备，该类学生在校期间各需修习60学分或120学分，但由于其自身入学前已经具备相应的学科专业知识，故其学习重心主要在于教师教学知识与技能的学习，并且该类学生一旦满足相应的豁免条件，则可提出相应的课程、实习与硕士论文豁免，从而提高时效，将有限的时间全部用来提高尚未获得的能力。

需要说明的是，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根据学生所选的具体科目（见表2），联合相关学院共同提供8类不同的培养方案，授予的学位共有8类，包括语言教学理学硕士、艺术与人文学科教学理学硕士、科学与技术教学理学硕士、经济学教学理学硕士、社会科学教学理学硕士、行为科学教学理学硕士、健康科学教学理学硕士、体育教学理学硕士。

成为教师和特定学科的专家是根特大学教师培养的主要目标，根据欧盟教师核心素养“三个面向”（如何教授一门学科的素养、如何开展有效教学的素养、如何成为一名教师的素养）和“四个模块”（知识层面、学生层面、工作环境、自我层面）的框架，根特大学将能力培养目标设定为六大能力培养框架，包括一门或多门学科的能力、科研能力、智力能力、专业特定能力、社会能力、协作和沟通能力。在这一总的框架下，具体指标的内涵与要求因不同学位而略有不同。

（三） 联合授课的模块式课程设置

如前文所述，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的教师培养课程依据欧盟教师核心素养框架和佛兰德资格框架所规定的能力和资质要求设置，主要采用联合授课的模块式课程，具体的课程模块包括学科专业课程、教师教学课程、教育实习和硕士论文，虽然正常轨道与缩短轨道学生修习的学分和具体要求不同，但基本的模块设置是一致的，即学生首先学习学科专业课程，然后进行教师教学课程的学习。下文分别以由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组织的教育科学专业课程以及与其他学院进行联合授课的科学与技术教育专业为例进行详细阐述。

1. 教育科学专业课程

教育科学专业由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单独授课，课程主要包括学科专业课程与教师教学课程。相较于正常轨道而言，缩短轨道的学生不必重复修习学科专业必修课程，主要通过四个模块的选修课程巩固相应的学科专业知识，其重心在教师教学课程和教育实习上，尤其是学习与教师教学相关的理论知识。此外，缩短轨道的学生在硕士论文上的学分要求几乎是正常轨道的1/3，能够通过申请豁免来减少自身在硕士论文方面的时间投入，从而将有限的时间用在提升教师知识与技能和教育实习上。值得注意的是，在模块课程中同一门课程会提供四种不同语言的教学，这在一方面体现出了比利时多语言分区的特点，另一方面与近年来欧洲各国教师教育改革中强调教师多语言教学能力和多元文化能力的倡导密不可分。此外，在学分配置上，正常轨道的学生在学科专业课程上需要完成的学分占总学分的一半，笔者通过检索根特大学其他学院的课程设置以及比利时鲁汶大学的课程设置情况，发现注重学科专业知识是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的特色所在，这符合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致力于培养学生成为教师和特定学科专家的目标。

2. 科学与技术教育专业课程

科学与技术教育专业课程由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联合其他学院开设，这是根特大学作为综合性大学的优势所在。具体来说，根据学生选择的主科科目（生物化学和生物技术、生物学、化学、物理和天文学、地理学和地理信息学、地质学、计算机科学、数学、生物工程、工程与技术），学科专业课程由对应的学院进行授课，包括科学学院、工程与建筑学院、生物科学工程学院。教师教学课程由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授课。科学与技术教育专业的学生入学时要求必须具备相应的学科学位基础，具体的学科专业课程依据其选择的主科科目放在对应的学院进行授课，需获得将近一半的学分；硕士论文要求将特定学科领域和教师教学结合起来，需完成1/4左右的学分。相较正常轨道，缩短轨道的学生的课程重心依旧在教师教学课程上，但在教学方法、教育实习和选修课中所开设的课程内容与正常轨道相同，只是在具体学分要求上有所区别。

（四） 以教学为导向的实习制度

灵活的时间安排、与专业团队合作、设立实习减免制度是根特大学心理科学与教育学院实习制度的主要特点。

首先，在实习时间安排上，根特大学规定学生需要完成1个定向实习，满足3个实习期的总时长和学分要求，如跟随学科导师观察18小时、独立教学45小时等。但是，不设立固定的实习时间，学生可依据自身学习计划和可用时间，在与学校和学科教学团队协商后自行安排实习时间，可以在方法课修习结束后统一安排教育实习，也可将实习分散到整个学年进行。

其次，与专业团队的合作使得根特大学学生可以获得至少两种不同形式的中等教育实习经验。在实习过程中，学科导师依据相应的实习计划指导学生在校实习，包括教学方法中的微教学准备、实习参观以及来自个人和团体的监督。需要说明的是，学生实习采用的评估方法为连续性评估，包括两次阶段性评估、依据档案袋评价和工作绩效评价的终结性评估，评价内容包括四个方面：一是在整个实习期间的主动参与和反思，二是工作场所实习活动参与情况，三是与实习活动和任务有关的作品集，四是基于作品集所形成的个人反馈。此外，比利时为几乎所有新手教师提供指导，有效帮助新手教师尽快适应一线教学。[12]

最后，设置实习减免制度。根特大学规定，当学生具备相关条件时，可以申请实习减免。具体来说，减免制度适用于缩短轨道的所有学生，对于正常轨道学生而言，达到以下两个条件后才有资格申请实习减免：一是完成了教师教学课程和定向实习，二是已经获得至少2/3的学科课程学分。成功获得减免需要满足以下三个条件：已经是在职教师但尚未获得学位；已经完成至少150小时中学二年级或三年级的教学任务；已经获得至少125小时的教学课程的学习，并获得了相应的教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