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放学后计划”研究

［摘要］美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为解决基础教育阶段的“下午三点半”问题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加利福尼亚州为例，为了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以及保障儿童的安全，加州的“放学后计划”内容完备，包括学业辅导、STEM学科知识、社会情感能力学习、健康知识等主要活动内容。为了保障计划的顺利实施，联邦和加州政府通过立法以确保“放学后计划”的经费来源、加州教育部牵头组织的官方与民间组织通力协作以确保人力资源、多方利益相关者参与监管以保障教育质量。加州的“放学后计划”兼具公平性及人本性，既覆盖了处境差异化的学生家庭，又促进了每个学生的全面发展。通过对加州“放学后计划”的研究，以期为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的课后服务提供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美国；加利福利亚州；放学后计划；课后服务；教育公平

［中图分类号］G6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843（2023）01-0147-09

［DOI］10.13980/j.cnki.xdjykx.2023.01.023

中小学的“下午三点半”问题，是世界各国都面临的教育难题。美国的“放学后计划”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中期，最早有基督教兄弟会等社会机构，自发承担起儿童的课后服务责任。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联邦政府投入大量的资金支持“放学后计划”（After School program）。研究者对“放学后计划”的评估结果显示：儿童参与课后服务活动，不仅在学业表现方面，而且在安全、纪律、出勤和避免危险行为方面都得到了良好的收获［1］。2015年3月，课后联盟（Afterschool Alliance）发布了报告《美国下午三点半之后》（America After 3PM），从参与度、获取路径、公众支持和家庭满意度等几个方面，发布了一项“放学后计划”全国调查评估，其中加利福尼亚州（以下简称“加州”）的表现在全美排名第一，报告显示了加州民众对放学后计划的大力支持［2］。

一、加州“放学后计划”的政策背景

教育乃强国之基，这已成为许多国家的共识。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经历了多次关键性教育改革，颁布了包括1958年的《国防教育法》（National Defense Education Act）、1965年的《中小学教育法》（the Elementary Secondary EducationAct）、1983年的《国家处于危险之中：教育改革势在必行》（A Nation at Risk： The Imperative for Educational Reform）、1993年的《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Goals 2000：Educate-America Act）等等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教育法案或报告。这些教育改革的纲领性文件的侧重点不尽相同，但都是围绕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而展开。20世纪90年代，时任总统布什在夏洛茨维尔历史性的教育峰会上发出豪迈宣言：美国的教育成绩必须在21世纪首屈一指［3］。为了达成新世纪的教育目标，1994年国会决议通过了1513号法案，即《改善美国学校法》（Improving America’s Schools Act of 1994）［4］。有关“放学后计划”的明确规定，位于法案的第8部分，即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21st Century Community Learning Centers），教育部拨款2 000万美元，用于向学校或学校团体提供资助，以规划和实施活动，协调社区的教育、娱乐和社会服务需求［5］。自1998年以来，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项目开始支持“放学后计划”的实施。2002年，布什政府签发了《不让一个孩子掉队》（No Child Left Behind） 法案，要求全面提高中小学教育质量，缩小不同种族学生的教育差距。联邦的立法和资金支持，再一次促进了课后项目的开展［6］。此外，课后联盟以及全国课后协会（National Afterschool Association）、50州课后网络（50State Afterschool Network）、课后技术援助协作组织（The Afterschool Technical Assistance Collaborative）、全国暑假学习协会（National Summer Learning Association）等等，也是美国中小学课后服务的主要支持机构［7］。加州的“放学后计划”的正式推进，同样得益于《改善美国学校法》以及《不让一个孩子掉队》这两个法案。在联邦的政策导向以及财政拨款的支持下，包括加州在内的各州逐步建立并完善中小学课后服务体系。联邦的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项目于1998年正式启动，加州紧随其后，于1999年正式构建自己的州级课后服务体系，包括课前和课后学习与安全社区合作项目（Before and After Learning and Safe Neighborhood Partnerships Program）。2002年，加州通过了第49号提案（Proposition 49）。该提案建议将课前和课后学习与安全社区合作项目更名为课后教育和安全项目（After School Education and Safety Program，ASES），以及要求加州政府每年需拨款5.5亿美元资助覆盖从幼儿园至初中9年级的ASES项目［8］。紧随其后，也是在2002年，联邦政府拨款并授权加州管理本州的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项目以及青少年课后安全和充实项目（After School Safety and Enrichment for Teens，ASSETs）［9］。以此3项课后服务项目为核心，加州的课后服务体系基本建成。

二、加州“放学后计划”的主要内容

从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以及保障儿童安全出发，加州官方组织和民间组织携手共建的“放学后计划”大致可以概括为如下主题，即学业辅导、STEM①学科、社会情感能力、健康知识等。通过对加州的州组织、各地区组织的课后服务活动内容进行归纳，简要概述加州“放学后计划”的活动内容。

（一）提高竞争力：增加STEM学科的学习机会

加州目前有150万个与STEM学科相关的工作，然而，有近50万个STEM学科相关工作没有合格的工人。加州教育部以及“放学后计划”诸多组织者了解到STEM学科强调的动手、参与，以及为年轻人提供创新的机会等等对于儿童学习的重要性，通过课后活动的启发，以及帮助学生进一步认识STEM学科的内涵，包括暑期学习项目的开展，有助于学校顺利开展STEM学科教育。课后活动为青少年提供了STEM学习的准备工作。一项全美范围内多州联合的研究表明，参加STEM课后活动的青少年报告了他们的态度、知识和技能得到了改善，并在21世纪的技能发展——诸如毅力和批判性思维等方面，取得了积极进展［10］。加州“放学后计划”推动了7个区域性的STEM中心开展工作，以增加STEM学习机会，为更多的青年参与有质量的课后活动提供了机会。此项目启动之后，仅3年就支持了超过750个 K-12阶段的课后活动点，并让1.3万多名学生参与了STEM学习。参与有意义和富有成效的STEM学习活动，在为低收入和边缘化青年创造公平竞争环境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缩小差距：助力处境不利学生的学业辅导

加州拥有3 900万人口，外来移民占据加州总数的1/3。2020年加州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39%的居民是拉丁裔，35%是白人，15%是亚裔美国人或太平洋岛民，5%是黑人，4%是多种族背景，不到1%是美洲原住民或阿拉斯加原住民。加州的人口构成日趋多样化［11］。多种族的现状，造就了作为通用语言使用的英语学习的需求。为了熟练掌握英语，英语学习者需要有机会以各种方式练习他们的英语语言技能。课外课程可以为学习者提供更多练习的机会。常规的学校课堂，由于班级的学生较多，每个学生与老师互动的机会有限，英语学习者无法获得足够和适当的机会练习使用语言。此外，在限制较少且更无压力的课外氛围中青少年可能更放松，并且在英语“展示”方面承受的压力也较小［12］。加州的扩展学习系统每年为超过80万名儿童和青少年提供全年的课外学习以及暑期学习支持。高质量的暑期学习机会对于处境不利的学生而言，是极为有效的弥补措施。暑期学习项目是缩小学生成就差距的一种效益可观的方法。参加暑期学习计划的学生通常会提高他们的学术能力，并在秋季返校时更加热情、更加自信、更加高效地进入学习状态［13］。

（三）亲社会行为：培养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

社会情感学习（social and emotional learning，SEL）是发展自我意识、自我控制和人际交往能力的过程。这对学校、工作和生活的成功至关重要。具有强大社交情感技能的人能够更好地应对日常挑战，并在学业、专业和社交方面受益。社会情感能力为儿童的成长奠定了基础，并在日后产生长期的、积极的影响［14］。芝加哥大学2015年发布了一份报告《基金会青年成功：一个发展框架》（Foundations for Young Adult Success： A Developmental Framework），描述了儿童需要成长和学习的内容，以及成年人如何促进发展，从而为大学和职业做好准备。该研究总结了支持青年成功的关键因素和能力，并强调了社会情感学习机会的重要性［15］。社会情感能力对于面临额外挑战的弱势青年尤其重要和有影响力。加州“放学后计划”所服务的对象中有很大比例是处境不利的学生。加州教育部拓展学习系统与多个部门合作，推出了一个致力于促进社会情感学习能力的放学后计划“拓展学习360°/365”（Expanded Learning 360°/365）［16］。2015年，该合作计划正式启动。该项目旨在增加课后计划活动现场负责监督和协调的工作人员的知识和技能，以帮助他们自身和青少年建立坚实的品格基础，传授宝贵的社交技能，帮助“放学后计划”的参与者在学校、工作和生活中取得成功［17］。

（四）强身健体：补充营养膳食与健康知识

加州教育部分配了部分联邦政府的资助用于确保儿童的食品安全。加州教育部官网数据显示，每年大约有1.9亿的联邦政府拨款用在提供课后膳食上。此外，通过全国学校午餐计划（National School Lunch Program， NSLP）和儿童与成人护理食品计划（Child and Adult Care Food Program， CACFP）还提供夏季餐点［18］。2010年，联邦政府《健康、无饥饿儿童法案》（Healthy， Hunger-Free Kids Act）将“联邦儿童和成人护理食品计划”（Child and Adult Care Food Program，CACFP）的覆盖范围扩大到50个州。自从联邦政府的膳食计划启动以来，加州的“放学后计划”每年都有申请课后膳食资助。大约有60%的膳食计划拨款，经由加州的“放学后计划”申请补助，然后将营养膳食分配到参与课后计划的学生手中。在加州的4 545个“放学后计划”主办方的网站中，有2 243个参加了膳食计划［19］。除了提供营养零食和膳食之外，“放学后计划”还支持他们所服务社区的健康知识获取的公平性。在众多合作伙伴的支持下，许多“放学后计划”有意识地增加了符合健康选择和行为质量标准要素的健康、营养膳食和体育活动内容。合作组织包括“健康行为倡议”（Healthy Behaviors Initiative，HBI）和“加州更健康一代”（California Healthier Generation）。“健康行为倡议”在全州范围内进行宣传活动，致力于将健康饮食、身体锻炼活动和食品安全嵌入“放学后计划”的政策实践中，影响了加州1 000多个课后计划活动点的学生、教职员工和家庭［20］。“加州更健康一代”通过提供必要的资源和专业发展来支持“放学后计划”的项目主管，促使他们创建出符合国家放学后组织健康饮食和身体活动标准（National Afterschool Association Standards for Healthy Eating and Physical Activity）的课后活动的环境和体验，促进青少年提高身体素质，形成终生健康的习惯［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