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教育何以既红又专：全案例教学模式研究

［摘 要］ 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需要有效融合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培养既红又专、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人才。实践中，思政教育与专业教育“两张皮”的问题亟待解决。学界从各方面提出解决措施，但还缺少中观层面的、对不同专业和课程具有一定普适性的有效实践模式。“全案例教学模式”在时间和空间上拓展了课堂教学主阵地，以案例教学、案例开发、案例比赛三个环节形成闭合回路，激发学生学习过程中的问题意识和主体意识，推动学生掌握学科专业知识和能力，加深学生对国家战略、政策的理解和认同，同时内化政治信仰、社会责任等方面的价值认同。全案例教学模式是有效融合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培养既红又专人才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 既红又专；思政教育；专业教育；全案例教学模式

［基金项目］ 2021—2023年四川省高等教育人才培养质量和教学改革项目“分类推进课程思政建设的研究与实践”（JG2021-395）

［作者简介］ 马 珂（1978—），男，四川巴中人，博士，西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地方政府管理和高等教育研究。

［中图分类号］ G64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9324（2024）38-0007-05 ［收稿日期］ 2023-06-01

“又红又专”最早出现在1957年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毛泽东同志针对当时领导干部缺乏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的现状，提出：“我们各行各业的干部都要努力精通技术和业务，使自己成为内行，又红又专。”［1］改革开放以来，全球化给我国大学生带来巨大冲击，部分大学生理想信念丧失、价值取向扭曲、社会责任感缺乏，甚至政治信仰模糊。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高等教育改革，2016年在致清华大学建校105周年贺信中也强调“又红又专”［2］。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我们的教育必须把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作为根本任务，培养一代又一代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立志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奋斗终身的有用人才。”［3］

一、思政教育与专业教育的融合难题

长期以来，在高等教育中，思政教育与专业教育呈现分离和割裂的状态。思政教育主要依托通识教育课程体系中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课程进行，专业教育则依托各个专业所开出的专业课程展开，两类课程体系相对独立。不言而喻，这种割裂对培养新时代又红又专的高等人才有不利影响。我国对这一问题的重视可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的学校德育课程改革。199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学校德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意见提出：“按照不同学科特点，促进各类学科与课程同德育的有机结合。”200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要求高校“要把思想政治教育融入到大学生专业学习的各个环节”。在实践上，上海市于2005年开始在高校推进以专业课教育为主阵地的思想政治教育改革，随后各地教育部门都有一些有益的探索。然而，有学者指出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在融合过程中出现了种种难题，部分学者认为目前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存在“两张皮”的现象［4-5］，课程思政存在“简单植入”和“单向灌输”的现象［6］。2020年，教育部印发《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着重提到，“要解决好专业教育和思政教育‘两张皮’问题”，“坚决防止‘贴标签’‘两张皮’”，“深入挖掘各类课程和教学方式中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资源”。

不同学者从各个方面对课程思政进行了阐释，各有侧重［7-8］。综合各学者的研究，本文将课程思政理解为：以课程为主阵地，充分挖掘专业课程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素并有机融入专业教育，培养“既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教育理念和实践。对这个概念的理解有三点需要强调。第一，专业课程是主阵地，但不能仅局限于传统的课堂。第二，要根据课程特点充分挖掘思政元素，并有机融入，而不是生硬推行。第三，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二者都很重要，绝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对于思政教育如何融入专业教育，学者有不同的看法。在微观教学方法上，一些学者提出要改变传统“灌输式”的教学，强调课堂外的实践对拓展传统课程的意义［9］；一些教育实践者基于某门专业课程，提出了有机融入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的具体路径［10］；还有一些学者站在宏观层面提出强化高校教师育人意识、健全评价机制和奖励机制［11］。当前的实践和研究，为解决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有机整合问题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微观层面的实践具有很强的操作性，然而，由于其限定于具体的课程或教学手段，实践上的推广性不足；宏观层面的机制体制问题固然重要，但其对教学工作者的实践指导性不足。从现有的研究来看，还缺少中观层面的、对不同课程具有一定普适性的有效实践模式。本文以公共管理相关专业为例，基于近年的教学管理实践，提出全案例教学模式的内涵和生成路径，探索思政元素有机融入专业教育的有效模式，力求在中观层面为解决“两张皮”问题提供可行思路。

二、全案例教学模式推进“思专融合”的潜在能力

案例教学（Case-based teaching）是由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于1870年首创的一种教学方式，20世纪80年代引入我国。2000年以来，随着高校教学改革的逐步展开，案例教学形式受到广泛关注。案例教学在有机融合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上的巨大潜力正被越来越多的教育实践者所认识。在专业教育上，相较于传统的教学方式，案例教学在提升学生主动学习和探究兴趣、转变教与学的传统角色、培养学生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上是毋庸置疑的［12］。然而，在当前高等教育下，案例教学承载思政教育功能的可能性则更加广阔。以公共管理类专业为例，有学者认为案例教学是理解“中国”的方法论，有利于构建公共管理理论的“中国话语”，能让课程思政更加契合地融入公共管理的专业教育［13-14］。

在纯案例教学模式中，教师自己开发或利用现成的案例设置现实情景，组织学生在课上进行分析讨论，以促进学生掌握与课程相关的知识理论，了解国家发展战略和政策，提升分析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然而，其在强化专业教育和思政教育的融合上还存在较大的局限。虽然案例是真实发生的，具有现实性，但没有亲身经历或观察，学生始终无法很好地将自己代入公共管理实践情景，国家的重大战略、取得的伟大成绩就不能真正地“入脑入心”，学生也就不能带着使命和责任去解答在现实案例中发现的问题。因此，在案例教学的基础上，本文提出全案例教学模式。此处的“全”，不仅指以主题案例贯穿课堂教学全过程①，它更指在时间和空间上拓展传统课堂教学：从时间来讲，这种模式将教学延伸至课后的小组任务以及专业比赛中；从空间上讲，这种模式将教学拓展至公共管理实践的现场、专业比赛的舞台上。在拓展的课堂教学时空中，教学手段也得以丰富，比如文件资料研读、亲历观察、访谈、项目管理、辩论与交流等。具体而言，从时间顺序上看，全案例教学模式包括案例教学（传统学习阶段）、案例开发（亲历观察、研究和案例写作阶段）、案例比赛（综合检验和交流提升阶段）三个环节。可见，全案例教学模式是一种全链条式的教学模式，从最开始的案例教学到以项目为载体的案例开发，再到带着研究成果参加各类专业性的案例比赛，全面培养学生的学习主体意识，加深学生对国家及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和大政方针的理解和认同，并在实践操作层面解决传统教学模式中存在的诸多弊端，从而形成以案例为核心的教学闭环，有效提高了传统课堂教学的育人能力，有效融合了思政教育与专业教育两大目标。

三、全案例教学模式的生成与融合路径

公共管理学科是以公共利益、公共价值为导向，研究如何运用公共政策和公共组织管理公共事务，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提升国家治理水平，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学科。因此，公共管理专业的“专”体现在对公共利益、公共服务、国家治理的知识和能力的掌握上，“红”则体现在理想信念、政治信仰、价值取向、社会责任等方面。笔者将以公共管理专业为例，说明全案例教学如何开展，以及这种模式对有机融合专业教育和思政教育的具体作用。

（一）案例教学阶段

案例教学阶段是全案例教学模式的第一阶段，是传统的纯案例教学环节。这个环节的教学工作主要在课上完成。教师运用案例为学生设置一个现实的场景，并让学生去学习和思考课程体系中的关键概念、知识和理论，并运用学到的知识和理论解决案例中提出的实际问题。这些案例有的是教师自己开发的，有的是各类案例库中现存的，但选择的标准不外乎这样几点：第一，案例要能够服务学生对课程知识点和理论的理解，要与课程中的关键知识点和理论高度相关。第二，案例要紧密联系我国公共管理实践中的重大问题。第三，案例要具有较强的典型性和代表性，能够反映公共管理实践中具有的普遍性的经验或问题。

一般而言，课上的案例教学可分为案例导入、案例讨论和案例总结几个环节。在案例导入环节，教师立足于案例，通过讲故事、创设具体的公共管理实践情境，迅速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同时，在案例的末尾，教师应抓住学生的好奇心理，提出相应的问题。问题可以是理解学术概念和理论的含义，也可以是探究某种因果关系，还可以是解决某一困境的政策或建议。在案例讨论环节，学生围绕教师提出的问题，以小组形式开展讨论。有真实案例可供参考，学生往往能够将自己置身于具体的情景细节之中，进行沉浸式的思考和讨论，因而这种讨论能激发大家的兴趣，能更好地让学生体会国家的发展战略和大政方针是如何在一个个鲜活的情景和故事中展开的，也能更好地引导学生在具体问题的现实细节基础上去探索抽象的概念和理论。在案例总结环节，教师的主要工作是基于之前学生的分组讨论，对学生的回答和观点进行点评。教师明确提出专业课程中相应的概念、理论、国家战略和政策等，让学生在对比和总结中掌握相应的知识和理论，同时深化了对国家和地区发展战略、大政方针的理解和认同。

由于引入了现实故事和场景，课上的案例教学设置了讨论交流和展示环节，相较传统的课堂教学来说，在强化专业知识学习、提升专业能力上有较大的进步。同时，由于教师精心准备案例，选择与国家发展战略、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密切相关的实践，能事先将思政元素有机融入专业知识和理论的学习。要做好案例教学，教师需要在案例的开发或筛选、案例教学的课堂设计等方面投入足够的精力。单纯的案例教学在融合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上存在局限。首先，由于学生没有亲身参与，他们与“故事”存在一定的距离感，难以培养学生主动提问、深入思考的能力。其次，受制于教室的时空局限，许多教学手段无法实施。

（二）案例开发阶段

单一的案例教学存在学生未能参与教学案例开发的局限。对此，我们需要拓展传统的课堂教学，延伸思政教育和专业教育的时间空间。在案例教学的基础上，学生对课程中的知识和理论以及国家的大政方针有了初步理解，这时可以鼓励并引导学生组建案例开发小组，针对地区现实热点问题、地方发展经验和困境等进行案例开发实践训练。这种项目式教学的人才培养功能受到越来越多专业教师的认可。

案例开发阶段可分为三个环节，包括选题、实地调研和案例写作。在选题环节，学生确定所要研究的案例主题。全国公共管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将案例主题划分为政府治理与领导、舆情应对、公共政策、公共关系、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公共服务与社会管理、区域发展与城市管理、社区治理、公共安全与应急管理、电子政务等十个主题。一个好的选题对于实现专业教育和思政教育融合并进非常重要。首先，选题要紧贴课程目标；其次，选题要紧密联系我国公共管理实践中的重大问题，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意义重大；再次，所选的案例调研题目应该具有可行性，也就是说学生进入实地调研的难度不会太大。之后，学生的案例开发进入实地调研环节。这是案例开发的核心环节，学生进入故事发生的现场，以亲身参与、观察、专题访谈等方式，获得第一手资料，因而对正在发生的公共管理实践也会有更加直观和更触及内心的感受。同时，随着调研的深入，案例小组应该努力对所观察的案例提出关键的专业问题。比如：某一现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某个成功实践背后的管理创新模式是什么？某个实践中的突出问题应该如何解决？这些专业问题是学生在深入关注案例之后自觉地提出来的，既体现了敏锐的专业性，又植入了厚重的责任感。在案例写作阶段，项目小组将前期的调研资料以案例故事的形式呈现出来；同时，围绕提出的专业问题，基于课上学习的理论和分析工具，项目小组或对某一现象进行深入的解释，或总结公共管理实践中的创新模式，或提出解决某一公共问题的政策举措。最终形成完整的案例故事和案例分析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