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智时代的研究性教学：理念重构与智能技术应用

［摘 要］ 在过去的20年中，研究性教学在研究和实践层面均取得了一定进展。然而，在高校教学改革中，研究性教学的成效大多限于教学改革项目课题，较难在日常教学活动中得以系统运用，其原因主要在于研究和教学之间的关系界定不清，导致出现“以研代教”等问题。在数智时代重新审视研究性教学的内涵要义，就是要确立其真正的教学主张，从而为教学改革实践提供具体而有效的指导，而智能技术对研究性教学的参与者提供支持，能够有效改善教师时间和精力不足、学生基础研究能力薄弱等挑战，为研究性教学的成功实施提供可靠保障。

［关键词］ 研究性教学；人工智能；教学改革

［基金项目］ 2022年度河南省本科高校研究性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新文科背景下外语学科研究性教学与教师研究性教学能力提升机制研究”（2022SYJXLX046）；2025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数智时代背景下研究性教学的理念重构及其在英语教学中的实践路径”（2025-ZDJH-200）

［作者简介］ 郭 薇（1986—），女，河南开封人，博士，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外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语言教育与教学测评研究；苗 壮（1986—），男，河南许昌人，博士，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教师发展中心教师培训科科长，讲师，主要从事高等教育评价与高校教师培训研究；戚笑雨（1985—），女，河南安阳人，博士，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教师发展中心副教授，副主任，主要从事知识产权法与高校教师发展研究。

一、研究性教学改革的实施契机和实践困境

自1998年教育部颁布《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以来，中国高等教育经历了从精英到大众、从规模到质量、从一流到卓越的发展历程。2018年，《教育部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旨在全国高校推动课堂教学的革命。为了解决学生课堂学习参与度低的教学困境，改革教学方法受到了广泛关注。然而，要从根本上改变当前大学课堂教学所面临的挑战，仅将力量和资源投入某种或几种教学方法的提升上，似乎不足以满足一门课程乃至人才培养的整体需求。

（一）寄予厚望的课堂变革抓手——研究性教学

2005年，教育部在《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中明确提出要“积极推动研究性教学，提高大学生的创新能力……推进讨论式教学、案例教学等教学方法和合作式学习方式”［1］。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要求“推行启发式、探究式、参与式、合作式等教学方式”［2］。作为能够依托先进教学理念，强调以学生为中心，整合多种教学方法，高效使用信息技术，有效调动学生学习主动性，激发课堂活力的综合性教学模式，研究性教学也得到了地方教育主管部门的青睐，并有计划地在高校开展相关教学改革研究。近20年间，作为一个提升课堂教学质量的载体，研究性教学被赋予了大学课堂变革抓手的身份。但根据已有研究资料来看，研究性教学的改革效果进展缓慢，大学教学的总体形式还未实现根本性突破。

（二）“以研代教”模式下的理论误区

研究性教学当前实施效果不如预期的重要原因在于研究性教学的理论内涵界定不清。不少观点认为，研究性教学是一种教学理念，也是一种教学模式（方式），还可以是一种“教学方法”，更是一种“教学行动”。这就在概念层面把研究性教学作为一个“大箩筐”来使用。而实际上在研究性教学是什么还尚且模糊的情况下，其理念的先进性自然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论述，从而导致实践中研究性教学首当其冲地走上了“以研代教”的道路，这也是受到最多质疑的实施方式［3］。该问题的本质是要对研究和教学在研究性教学中的主次和比重进行辨析。比如，进课题组是一种常用的“以研代教”的方式，但课题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探索发现未知而并非向学生传播系统的知识，不能因其囊括了学生进组或具备一些需要完成研究而伴随的讲解就能替代体系化的教学。

（三）“研究性学习项目”模式下的实践偏差

另一种研究性教学的措施是给学生布置形式多样的“研究性学习项目”，以期重塑教学。通过不断扩展教学场所，把教学延展至课外和线上，要求学生进行资料查询、调研、讨论，最后完成研究报告，从而提升传统课堂的教学效能。与“以研代教”相比，“研究性学习项目”的重点从发现未定性知识转变为询证已知的知识，最终摆脱死记硬背式的学习方法。但该路径通常注重学习项目在形式上的重构，以平时成绩为抓手督促学生参与，将知识体系按照学生小组的数量进行分配，容易导致学生参与的目的大多是完成作业。同时，这些学习任务无疑增加了教师的备课压力和学生的课业负担。而一些被冠以研究性教学的教学设计为了增加学生的课堂参与度，极大地赋予学生自由讨论的环节，人为地创造了高亢的课堂活动和愉悦轻松的课堂氛围，而教师反而由讲授变为聆听，放弃了自身作为知识主要传输者的角色［4］。令人遗憾的是，研究性教学的真正优势并没有完全凸显，反而把培养学生创新性、探究性等能力寄托在学习项目和自由发言中的自发生成，而长久以来传统课堂上最为诟病的现象依然独立于研究活动和作业之外存在，导致以此为主要变革对象的教学改革效果有限且无法持久。

二、成功实施研究性教学的关键要点

（一）明晰研究性教学的理论内涵

当前对于研究性教学的内涵认知多以下面定义的方式进行，比如“研究性教学就是将研究性元素融入教学活动之中，旨在促进教师与学生的共同发展”，又如“研究性教学是一种在教师的组织指导下学生自主学习、自主实践的教学”。但这些定义下的研究性教学的内涵相对宽泛，没有明确地指出研究性教学的教学理念是什么。由此，模糊的内涵界定使得研究性教学成为一个通用词汇，只要有研究、实践、自主、发展等元素就可以被冠以研究性教学的名号。这样的教学改革甚至还会裹挟原本高质量的“讲授式”教学，不符合教学实际强调课堂讨论、学生自主、小组合作，并冠以新方法为之保驾护航。

研究性教学理论框架需要提升实践操作性，能够帮助使用者认清一个关键前提，即教学改革的关键是围绕传递什么知识和知识传递的方法［5］，以及四个重要因素：第一，研究性教学的重点在于教学而不是研究；第二，研究性教学的特点在于通过引导学生自主研究的方式进行教学；第三，研究性教学的目标并不是指导学生探索研究未知的知识，但也不排斥学生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新的知识或提出解决实践问题的新办法；第四，研究性教学中研究元素的多少、难易、体现形式应根据学科属性、学生教师状态、学校定位及时调整，灵活应对。由此，研究性教学应是一种创新的教学模式，没有固化的教学环节和运行步骤，可以兼容多种教学方法，同时能够根据学科、学情、教师、学生等因素进行灵活转变。

（二）增强学生的基本研究素养

推行研究性教学需要直面的一大挑战是学生尚不具备基础的研究能力。学生有一定的依赖惯性，习惯于被动去听教师讲授，接受有层次的知识体系，以及配套的练习作业。而这些与“知识生产情景脱离”的学习经验较难帮助学生积累进行研究性学习所需要的能力。同时，学生对于使用数据库进行学术搜索、围绕问题进行试验设计、社会调查、对结果进行分析、撰写报告等必要的研究过程又比较陌生，进而就会对较为复杂的学习任务持负面的态度，更倾向于把时间和精力用于各类备考以及校内外的实践活动。

学生在研究性教学中出现的困难大多有章可循，但仅靠课堂上教师开展研究性教学时的引导讲解，不足以解决学生面临的问题。开展研究性教学并不是某一位教师在某一课堂上进行教学创新上的大胆尝试，而是从人才培养的总体方案中就开始为研究性教学进行准备工作，并能够在不同阶段的课程上连贯开展，从大学入学开始就有计划地逐步培养提升学生的研究素养。需要对学生的信息搜索、学术数据库使用、阅读经典文献、学习相关研究方法、使用研究工具、学术论文写作规范等与研究相关的技能着重进行锻炼。研究性教学对当前教学模式的突破是在研究的加持下，经过搜索、阅读、提问、批判、反思等具有研究性质的步骤再次发现知识，通过研究的方式，强调知识发现的过程体验，从而达到把外部的知识进行内化。

（三）加大对研究性教学的支持

仅依靠师生双方的力量实施研究性教学难以为继，需要有外部力量作为保障措施给予必要的支撑和及时的干预。比如，通过调整教学管理的方式支持研究性教学改革。又比如，借助“互联网+”的技术加持优化学生参与度的可行性。依托课程建设平台，可以为学生直观、全面地展示课程目标、要求、大纲、教材、资源等教学要素，又能够在课前预习、课堂研习、课后复习等环节构建关键学习节点和设计考评要点［6］。再比如，构建更加科学合理的教学评价机制，鼓励教师积极开展研究性教学，建立起多维度立体的评价体系，帮助学生能够更好地了解学习目标、任务以及达成路径。但这涉及系统性的课程改革工作，非教师在个体层面或短时间内能够完成，而发展至今相对成熟的人工智能技术极大地增强了师生作为独立个体在研究性教学、研究性学习中的自主性和积极性。

三、人工智能技术对研究性教学的支持作用

科技发展无疑是推动教育变革的重要因素，每当我们“回望历史，每次重大信息技术革命都会带来教育系统颠覆性的变革”［7］。在人工智能技术得到不断应用的大趋势面前，高校教学也必须与技术同时迭代，不断摆脱教师是知识唯一的传授者的固有认知，主动接受智能技术的挑战，深入研究智能技术在信息检索、数据计算、文字表达、深度学习、语言翻译等方面的巨大优势，把挑战变为机遇，通过智能技术赋能教学改革。未来的合格人才一定具备熟练使用人工智能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依托更加智能的工具极大地进行创新，而不是同智能技术站在同一条跑道上与之竞争。由此，高校教师需要不断加大思想解放的力度，心怀强烈的危机感，与时俱进，深度改进人才培养模式和教学形态，方有可能与时代同向、与学习者同行。

（一）智能技术对教师开展研究性教学的支持

如今，以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为代表的智能技术以其独特的能力，正在彻底改变教师进行研究性教学改革设计的方式。这种技术不再将教师限制于开放式搜索题，而是赋予了他们创造性的选择题，让教学设计变得更加灵活和个性化。通过智能技术，教师的教学和创意灵感得以迅速转化为实际的教学材料，包括图片、视频和演示文稿。这些材料的生成不仅及时，而且具有高度的相关性、创新性和灵活性。合理运用这项技术，能够极大地丰富教学资源，拓宽教学思路，激发教学创意，把教师从寻找合适的教学材料所需要花费的大量时间和精力中解放出来。这不仅减轻了教师的负担，也提高了教学的效率和质量。此外，智能技术还能够根据教师的具体需求，提供定制化的教学设计方案，把他们从教学改革的机械工作中解放出来，使得有限的时间应用在更高维度的设计、创意层面。这意味着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教学目标和学生的特点，获得个性化的教学支持。而个性化的设计方案不仅能够提高教学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也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参与度。

（二）智能技术对学生研究性学习的支持

要有效地开展研究性教学，就需要直面部分学生研究能力相对薄弱、学术写作经验不足的学情以及教师精力有限的困境，这种困境并非一两次针对性的学术写作、数据库使用讲座或讲解通用研究方法就能解决。而现在智能技术已然从前端研究走进日常应用，能够成为学生日常学习的个人助理，是教师学术指导的重要辅助和补充。智能技术可以不间断地工作，在学生有任何问题的时候给予解答，提供对于某一个问题较为基础但全面的指引，并能够引导学生聚焦问题的核心本质。在智能技术的协助下，学生能够便利地获得初步的研究性学习资料，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增强基本的研究技能，最终得到一份较为规范的研究性报告。与传统搜索引擎得到的无关信息多、广告多、聚焦度低相比，生成式智能技术的回答更加符合人脑习惯，易用性更强，甚至可以针对一个问题进行不断地追问从而达到深度对话的效果。另外，智能技术能使学习方式变得更加吸引人，提高学生的参与度和学习积极性。作为一个新鲜的技术手段，与人工智能协同配合的新奇感觉以及其强大的运算整合能力将会使学生兴趣盎然，在与之不断的“提问—回答”过程中提升相关研究技能。而学生在使用智能技术的过程中，并不会产生向同学或教师提问时的羞耻感或其他的不适，反而经过数轮提问，完善后的问题及答案将赋予他们更大地展示自我的信心。由此，智能技术不带批判属性的交互特性能够极大地鼓励学生进行自主探究，及时给予问题的回应，对学生的初步研究成果提供相对规范的修订指导，帮助他们完成一个相对完整且规范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