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ber:轻轻松松做摇滚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卞智洪)
“清醒”乐队说:“新的时代开始了”
摇滚在哪一年失去了激情和感召力?是强弩之末、专辑频出的1994年?还是怀旧民谣大张旗鼓的1995年?还是——对年轻人来说——进入社会开始埋头挣钱的那一年?当城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时,摇滚的呐喊似乎离我们渐远渐轻,成为上一个时代的事了。当然现在即对摇滚大发怀旧之情仍然为时过早,90年代仍在演进,一些人砸碎了吉他,离开了键盘,一些更年轻的面孔则出现在酒吧和party中,而一支成立于1988年的“清醒”乐队在1997年12月发行了他们第一张专辑《好极了!?》。
《好极了!?》的宣传语是:“一张印有时代标记的专辑。”但它的意思显然不是说其中各个时期的作品纪录了时代的变迁,而是指整张专辑的时代——现在感。歌词是关于电视、电脑、汽车、噪音、蓝天、麦田和爱情;音乐不属于某个既定乐派,但有一种明显的类型走向;主题则是:简单和旋转。《永远的一天》歌唱一位女孩Lucia凝固在一天中的美丽,《嘿!我爱你》直白“简单的生活,简单我爱你”,标题曲《好极了!?》则在一片焦躁不安的鼓声和“Allright”声中不停地追问:“星期一和星期二我给了谁?星期三和星期四我给了谁?星期五和星期六我给了谁?星期天给了谁?”
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有趣的提问,但对“清醒”乐队来说更为有趣:他们并没有把他们那7天都给了摇滚!除一环是职业鼓手外,其他4位都另有自己的工作:吉他手于凯是公司白领,贝司手刘维是电视编导(乐队颇为新潮的MTV即出自他手),吉他兼键盘手张阳做影视录音,而主唱沈黎晖开着两家公司,“如果不做音乐,我们会拍动画片,拍电影,开发电子游戏软件和开农场”。印在唱片封套上的话虽嫌夸张,却依然流露出他们不同于其他乐队的气质和状态。
然而几年前他们显然不可能感到有趣。键盘手张阳说:“1992年我刚进乐队不久——我是专为音乐来的,沈黎晖却开公司去了,西装革履,忙就不来排练,一幅农企形象!”当生意做得稀里糊涂时,作为乐队主创的沈黎晖自己也陷入悲观,音乐中一片迷幻气息,“清醒”在那时仅意味着“不醉”而已。收在拼盘《摇滚九四》中的两首歌曲《石头心》和《需要》为他们赢得了声誉,却没有带来精神上的转机。直到有一天,沈黎晖陷入一个问题:“是世界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由此他幡然醒悟,开始尝试向周围的每一件事物问好——这当然是一件既容易又艰难、既傻气又可爱的事。
沈黎晖说:“以前面对各式各样的人,我总要变换口气说话,但现在全一样。我发现所有的事情,商业、艺术、生活并不矛盾,它们都可以统一成一件事情:做好你自己。”正是沈自己的公司制作了他们的专辑,而北京不少昙花一现的摇滚乐队(甚至不乏优秀者)是迫于经济问题解散的。另外一点是,工作使他们获得一种普通人的感觉。“为什么这个圈子越来越小,听摇滚的也越来越少,很多问题在于有人想做艺术家,却不想做普通人。”沈黎晖说:“我们希望首先走出这个圈子,做一个普通人,感受他们所感受到的。”也许摇滚乐作为一种咄咄逼人的城市音乐,势必要挖掘自我,创造自我,而不仅仅是表现自我。但对于“清醒”来说,他们却更想先找到自我。张阳说:“真要搞音乐,音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你要找到另外的可以表现自己的东西,回过头才会发现音乐更纯洁更直接。”
80年代以来,摇滚在中国始终被理解为一种反叛的音乐,而在“清醒”乐队那有点空灵、有点傲慢、又有一点点赖的乐声中,我们更多听到的是一种充满孩子气的“清醒”,一种对细微事物的关注和对未来的期待。相对歌词他们更重视音乐,相对民族传统他们更愿跟上国际步伐,而且他们似乎更清醒地意识到“大家都很忙”,他们不希望震聋发聩,只想传达自己的情感和观念。他们说:“如果摇滚就意味着反叛,那我们首先要反叛这样的乐队!”
毕竟音乐是最重要的。通过音乐,我们最终可以知道那热情仅仅是年轻的碰巧事件,还是一种追求所致。目前我们喜欢他们全新的状态,他们像每个城市人一样忙碌奔波,他们轻轻松松做摇滚,还有,短发形象。 摇滚精神沈黎晖sober摇滚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