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家的裁缝

( 意大利米兰2010春夏时装周阿玛尼专场秀 )

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纽约来信，发件人是乔治·阿玛尼（Giorgio Armani）的纽约公关。在信里，她列出了一份“谁将穿着阿玛尼出席本届奥斯卡”的名单，其中包括颁奖典礼主持人、最佳男演员提名人、最佳提名影片制片人、颁奖典礼上的男女嘉宾、典礼结束后各种酒会嘉宾，以及，也许只在红地毯上出现三五分钟的各路名人——拉拉杂杂十几个，阵容强大得俨然一个明星军团。

让我们来看看出现在这份名单上的一些人物：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众多品牌在挑选男演员时的第一人选，更何况这个老牌衣架子今年因为出演《在云端》里那个不肯落地的男人，又获了一次奥斯卡男主角提名。乔治有时候也穿Cnanli，但出现在红地毯上的时候多半还是阿玛尼——没错，他这天穿的正是阿玛尼家那套经典的燕尾服，外加永不出错的白衬衫。杰瑞米·雷纳（Jeremy Renne）——与克鲁尼争夺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人，《拆弹部队》里那个意气用事的威廉姆斯·詹姆斯，他上身穿一件Emporio Armani的定制三件套。劳伦斯·班德（Lawrence Bender）——昆汀提名电影《无耻混蛋》的制片人，一套双排扣西装，再守规矩地系上一个领结。与他来自同一阵营的还有最佳男配角提名人克里斯托弗·瓦尔兹（Christoph Waltz）——《无耻混蛋》里那个操一口德国法语的“犹太猎人”，他也是当晚唯一一个最终上台领到了奖的“穿阿玛尼的提名人”。

但阿玛尼无需靠小金人去搏站到领奖台上的机会。当晚的实际情况是，穿阿玛尼礼服登台的主持人与颁奖嘉宾凑在一起有7个——足够在现场组一支男子篮球队，外加两个美女当拉拉队。他们中首当其冲的，是颁奖典礼主持人史蒂夫·马丁（Steve Martin）——有八卦说，他参加了多少次奥斯卡颁奖典礼，就穿了多少回阿玛尼黑色燕尾服。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穿阿玛尼的男嘉宾组合”，堪称“资深F4”：塞缪尔·杰克逊（Samuel L. Jackson）、西恩·潘（Sean Penn）、约翰·特拉沃塔（John Travolta）和罗宾·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与之相比，“穿阿玛尼的女嘉宾”数目则略显得单薄，但仅凭登上各大“奥斯卡最佳着装榜”的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和阿曼达·塞弗里德（Amanda Seyfried）压阵，阿玛尼的这场“名人营销”已经算是有回报了。可“阿玛尼－奥斯卡时装秀”远没有就此打住，实际上，它会余音绕梁到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后。譬如，在《名利场》杂志举行的奥斯卡派对上，能看到风情万种的希拉里·斯旺克（Hilary Swank），她身上那件“后背开得简直大胆”的黑色裙子，正是Giorgio Armani Privé的作品。

阿玛尼在打包办本届奥斯卡服装的主意吗？在提出这个问题前，不妨先看看前几年颁奖典礼的情况。2007年，穿阿玛尼出席典礼的嘉宾有12人，拉出来是一个老、中、青三代“好莱坞最具代表性女性杀手团”：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克利夫·欧文（Clive Owen）以及乔治·克鲁尼等。2008年，出现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阿玛尼军团有15人，简单列举几个：主持人乔恩·斯图尔特（Jon Stewart）、最佳男主角提名人约翰尼·德普（Johnny Depp）、导演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在去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这个数目达到了18人。其中包括意大利老牌美女索菲娅·罗兰（Sophia Loren）、美国老牌帅哥罗伯特·德·尼罗（Robert De Niro）、刚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印度小伙阿尼尔·卡布尔（Anil Kapoor），和马上就要走进《名利场》派对的中国姑娘章子怡——如此一看，可以得出如下结论：阿玛尼确实是“奥斯卡家的主力裁缝”，而且，这份工已做了些年头，衣服也是一年比一年做得多了。

阿玛尼最开始给好莱坞做裁缝，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事。尽管在今天，简约中性已经被看做稀松平常，但在沉迷于嬉皮士式流苏、花朵和浪漫裙边的70年代，阿玛尼的设计在召唤一场革命。直到1980年，一个男演员的出现，才将原本只出现在时尚杂志里的阿玛尼拖进了公众的视野。这个名叫李察·基尔的牛郎扮演者后来变得家喻户晓，成为性感偶像，他在《美国舞男》里穿的那身阿玛尼“权力套装”也成为世纪经典。这是作为设计师的乔治·阿玛尼在卖掉他的大众汽车，开始创立自己品牌5年后，迎来的一个事业转折点。这次成功让阿玛尼发现了新天地，热爱工作的意大利设计师开始孜孜不倦地为好莱坞做衣裳——此后的30年间，有阿玛尼提供服装支持的电影超过300部——意大利人从不忘记在这些电影里标明服装出处。与此同时，他的市场部开始邀请电影明星们出席品牌服装秀，并有选择地在各种重要场合里为他们提供服装——而奥斯卡，显然是这些场合中最重头的一个。

( 参加第8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乔治·克鲁尼 )

“名人穿过的衣服更好卖”——这个道理所有的裁缝都懂，愿意为奥斯卡做衣服的裁缝当然不只阿玛尼一个。只需扫一眼今年的红地毯，就可以看到明星背后那一溜儿著名且昂贵的高级裁缝：莎拉·杰西卡·派克后面站着一个香奈儿，黛米·摩尔背后有一个Versace，查里兹·塞隆身后有一个Dior……放远了看，与奥斯卡有交情的品牌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交情老过阿玛尼者。Givenchy是一个例子。1961年的那条经典小黑裙自不必再说，实际上，从1954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开始，Hubert de Givenchy为奥黛丽·赫本设计的每一件礼服都值得放入时尚博物馆。且不说Givenchy这样的老牌子，即使是比阿玛尼早不了几年的Ralph Lauren，与电影发生关系也先于阿玛尼。早在上世纪70年代，黛安·基顿就在《安妮·霍尔》里把一身Ralph Lauren “男装女穿”，惹得全纽约的时髦姑娘与男朋友争抢西装背心。

但阿玛尼拿出了“后来者居上”的气势，这点主要体现在数量上。1990年，在第6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阿玛尼军团取得了压倒性胜利——这一年，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嘉宾里，几乎一半人穿的是阿玛尼。阿玛尼的大获全胜在当时是可以预见的——这可以看成是新时代风潮对浮华夸饰的80年代的一场公开告别。不错，颁奖典礼上也有华丽的复古造型，但只有像朱莉亚·罗伯茨那样，一身毫无多余修饰的咖啡色阿玛尼长裙才是赢家——它更符合柯达剧院外普通姑娘们的心理诉求：她们中不少人，正准备穿上阿玛尼西服套装，冲进办公楼与男同事开始一场职场搏杀。

( 阿曼达·塞弗里德是作为颁奖嘉宾出现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根据奥斯卡挑选颁奖嘉宾的一般性规律，这大概是因为她有新戏要上。与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众多大腕相比，这名“85后”确实是初出茅庐。但挑对衣服帮了她的忙，《贱女孩》里那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俨然是红地毯上最耀眼的一名。 )

看一看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着装史，能找到“阿玛尼攻陷奥斯卡”的其他启示。上世纪30年代是优雅的年代，最佳的着装是玛丽·璧克馥代表的“摩登女”式优雅；50年代，优雅里添了点清新，就该像奥黛丽·赫本一样，穿一条纪梵希的白色蕾丝连衣裙；70年代，色彩要浓郁一些，伊丽莎白·泰勒那件红色的Halston露肩装堪称经典；90年代，凯特·布兰切特一件John Galliano的蜂鸟露背长裙上身，美得不可方物……可这些都是女士着装的变化。男士们又该如何呢？燕尾服，燕尾服，还是燕尾服！——男性的着装标准似乎在弗雷德里克·马奇（Fredric March）获得最佳男主角的1932年就被定死了：一套整洁的黑色燕尾服，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再加一个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也有人试图从一片黑色里突围出来，比如穿一件荷叶边衬衫——这是肖恩·康纳利的法子；围一条彩色围巾——斯派克·李在1990年这么干过；或者像史泰龙在1978年做的那样，索性把领结忘在家里……但在这么做之前，还是得确保有一身足够体面的黑色燕尾服——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形，红地毯上的女嘉宾争奇斗艳、熙来攘往，而男嘉宾们却悄然静默，穿着作为男性着装成功样本的黑色阿玛尼燕尾服。

有些时候，阿玛尼也会为女性提供奥斯卡着装的成功样本。比如詹妮弗·洛佩兹今年穿的那件Giorgio Armani Privé，因为“优雅如女神”，被各媒体评为“奥斯卡最佳着装”。这是一件裙摆膨胀如鱼尾的浅粉色裙子，镶满了施华洛士奇钻石。可资借鉴的操作性建议如下：第一条，礼服一定要亮眼，以保证在一堆闪光灯的威胁下依旧能闪到人眼；第二条，礼服占地面积一定要大，才能营造横扫全场的气场；第三条，也是最具操作性的一条——詹妮弗·洛佩兹在红地毯上接受采访时以一个风情万种的转身做了阐释：“看，我走得动！”■

( 安妮·海瑟薇 )

( 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文 / 何潇） 阿玛尼奥斯卡电影奖红地毯模特奥斯卡电影爱情电影喜剧片韩国影视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