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如何影响布什

（文 / 小贝）

8月11日，白宫新闻发言人托尼·斯诺公布了回得克萨斯农场度假的布什携带的书，一本林肯传记，一本林肯第二任期时的就职演说，还有一本法国作家加缪的小说《局外人》。去年他带的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传》、《大流感:历史上最致命的一次瘟疫》和《盐:一部世界通史》。斯诺说布什发现《局外人》很有趣，很快就看完了，还跟他讨论了存在主义的起源。

《纽约时报》的文章概述了历届总统的阅读情况:“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大概为了说明他好学不怠，公布他正在看什么书，这种做法称得上是一种创举。柯立芝和艾森豪威尔休假去钓鱼、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不会在行李里塞上书;格罗弗·克利夫兰即使在当上普林斯顿大学理事之后也不看书;富兰克林·罗斯福收藏了很多书，但是他从来不看。相形之下，约翰·昆西·亚当斯4点就起床学希腊语，托马斯·杰斐逊收藏的6400本书成了国会图书馆最初的馆藏，西奥多·罗斯福旅行时带着60来本荷马、莎士比亚和弥尔顿等人的著作。《总统的娱乐》一书的作者说，总统如果称职的话，他爱读什么书都行。尼克松读过很多政治哲学著作，看来他没有好好消化。”

从肯尼迪起，总统看什么书才开始跟公众有关，《生活》杂志披露肯尼迪最喜欢的10本书，其中的《来自俄罗斯的爱》很符合大众的想象，成了畅销书。在1988年的大选中，候选人看什么书也成了他们的形象的一部分，民主党的候选人度假时看的竟然是《瑞典国土使用规划》，让选民确信他是个乏味的官僚。

布什读《局外人》，很多人认为有作秀之嫌，而非出自兴趣。一年半前，布什引用了一句加缪的话，他在布鲁塞尔演讲时夸奖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系，要求其他国家帮助美国在全世界传播民主，“我们知道有很多阻碍，我们也知道路很长。加缪说自由是一场长跑比赛，我们正在长跑”。

《纽约时报》评论版作者莫林小姐说:“要说有什么事能确认加缪的人生是荒谬的观点，布什读他的书就是一桩。”加缪的书不适合当作暑假读物，布什又是一个以反智而感到自豪的人。布什怎么会主动去看这么高深的书呢？美国国家广播公司的大卫·格雷戈里在法国采访法国总统时用法语提了一个问题，布什就取笑他如此洲际，现在布什自己怎么反而看起法国作家的小说来？

《局外人》的主角默多索开枪打死了一名阿拉伯人，在法庭上却是因为在母亲下葬时没有哭而被判死刑，随后他因为不信上帝而拒绝接待神父。“布什和加缪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布什在把道德秩序强加给世界的时候引起了混乱，加缪写的则是道德秩序永恒的困境;布什敌视那些认为人生荒谬的人，加缪则是荒谬人生的开山祖师;布什是虔诚的教徒和一夫一妻论者，加缪是风流的无神论者;加缪痛恨被意识形态蒙蔽了双眼的人，布什则沉溺于此;加缪赞颂透明，布什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有人指出，布什看这本书不仅无溢，反而有害，他还是该好好读林肯传记之类和中央情报局的报告吧:“我们有必要在意总统在看法国存在主义者的书吗？我知道萨特说过他一辈子从来没有消沉过，但我不介意我们的总统有一个比较黯淡的世界观。我们谈论的这本书中的男主角认识到他人对你是冷酷的、无动于衷的，因此我们自己的行为只跟我们自己和我们如何看待它有关。如果布什很聪明，能深入思考，我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加缪的思想很妥当，《局外人》是一部伟大的书。但是布什很浅薄、很容易受影响。他能理解这部小说的哲学内涵吗？还是仅仅以为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杀死阿拉伯人？白宫的图书馆里就没有约翰·格里斯厄姆（John Grisham）的书吗？那些关于聪明的年轻律师运用勇气和智慧取得成功的书？”

或许布什在读《局外人》的时候会联想到他自己的处境:“在突然被剥夺了幻觉和光明的宇宙中，人就感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这种放逐无可救药，因为人被剥夺了对故乡的回忆和对乐土的渴望。这种人和生活的分离，正是荒诞感。”但是荒诞又赋予一种国王的权力、让人在某一刻感到自己等同于一个神——如果他在历史的行动中反抗命运，“失去了希望，并不就是绝望，地上的火焰抵得上天上的芬芳”。■ 布什加缪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