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的艳遇

（文 / 十七）

引经据典到昆德拉，肯定是一件很老土的事情，但还是不能不提到他，在他的一部小说中提到一个选择性的问题，如果你有一次艳遇的机会，例如是和葛丽泰·嘉宝（艳的指数很高呢），你是愿意偷偷摸摸和她共度良宵，没有一个人知道呢，还是和她手挽手在人烟稠密处行走一回？据昆德拉的犀利批判，多数人愿意选择后者，这些该死的家伙并不尊重自己的艳遇对象，他们尊重的是自己极度膨胀的虚荣心。

据此类推，多数艳遇的实质并非是对象多么让人惊艳，而是对象的名声让人惊奇，有了这样的对象，谁舍得不往外张扬？

有次看冒辟疆回忆他和董小宛生平艳事的《影梅庵忆语》，一边看一边狂笑，尽管冒公子未见得多爱董小宛——他反复强调自己真爱的是陈圆圆，可是心目中还是很以和董这样的名女人共同出行为人生乐事的，主要是共同出行可以引起大众围观，他自己回忆到，和董小宛携手爬金山寺的时候（当时没什么可玩的，只能逛庙，和我们现在时常出没在派对上差不多），董小宛穿了一件西洋国进口的大花长裙，结果相跟着围观的群众多达千人，冒辟疆不好意思承认大家是在看花花公子和女明星，记载中说大家都以为他俩是神仙下凡了，结果围观者弄得他们爬上去后就下不来了。

如果你嫌冒辟疆的故事还没有充分说明艳遇的实质，那么一个朋友的故事倒更现实。有个女朋友，长相也很不错，头发上插个银筷子当发簪，一眼望去就是有风情的那种，而且也聪明，经常在自己开的酒吧搞各种主题聚会，例如有次是肚兜集会，众多美女争先恐后把平时舍不得露的后背全裸出现，煞是好看。架不住女主人占地利人和之优势，穿着没有后背也没有前领的时髦小布料出现，拔了个头筹——就这么一个色艺双绝的女人，结果迷上了一个20年前有名的小说家，和他有了“艳遇”，或者不如说，和他的名声有了“艳遇”。结果整天就五迷三道起来，每次和大家打电话就是抱怨：“他们这些名人，很忙的，你不知道和名人在一起多麻烦。”还要把名人琐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他买了件500块钱的小背心，我笑他，就和花5块钱买的地摊货一样。”这样的虚荣，真是滑稽而可爱的——最后他们还是分了手，不过那段有“艳遇”的辰光，她的快乐真是满满的。

所以请原谅那些一和名人勾搭上就马上宣布的人，这也是艳遇的一般规律了。排除为了现实利益的因素，和名人的艳遇，尤其是那种以后可能就没有再遇见的机会的艳遇，怎么舍得不张扬？张扬出来的潜台词是，别以为我不怎么样，其实很有本事，否则怎么能把那么有名的家伙勾到手？

当然也有反面例证，一个有名的文学青年和某美女虽未谋面，但一直互相仰慕，结果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谈心了，文学青年和美女都闭口不谈他们的见面结果，其实心底里一个是觉得对方不美，一个是觉得对方索然没趣味，双方都觉得这种见面丢了份，没有虚荣心的艳遇只能叫“无艳”。■ 虚荣美女艳遇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