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与普京谈什么？

（文 / 蒲实）

( 4月29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左）在莫斯科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后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 )

自2001年来，克里姆林宫还未曾接待过任何日本首相。在日俄领土争端恩仇难泯、外交危机屡发的背景下，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刚刚结束的对莫斯科的访问备受关注。

北方四岛（俄称“南千岛群岛”）争端一直是日俄关系的障碍。尽管有1956年《苏日联合宣言》有关俄日关系正常化的详细纲要，俄罗斯答应逐步归还北方四岛，但1960年日美签署《美日安保条约》后，北方四岛问题被搁置。“冷战”结束后，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曾同意放弃对俄关系“领土优先”政策，叶利钦总统也曾同意签订和平条约。“但正值苏联解体，俄罗斯领导人担心在领土问题上妥协将导致俄罗斯的进一步分裂，未能有进展。”美国波士顿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托马斯·伯格（Thomas U. Berger）告诉本刊，“普京就任总统后，想在1956年的基础上达成妥协，提出俄罗斯立即归还日本其中两个岛屿，日本保留在另两个岛屿的居住权，寄望以此找到缔结日俄和平条约的出路，为俄罗斯获得日本补偿、贸易、技术和投资打开大门。但正值日本国内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时，加之日政府内的政治斗争将主谈派人物排斥于体制外，使得日本一直坚持必须一次性归还四岛的立场。自那时起，日俄关系处于冰冻状态。”2005年，时任总统普京首次访日。但彼时，恰逢攀升的油价刺激了俄罗斯经济，俄在领土谈判上让步换取日本财政支援的意愿降低，立场强硬起来，打破北方四岛僵局的时机未能出现。

2012年，普京再次当选俄总统。就任前，他便向日本释放出转机隐现的信号。去年3月，普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俄日两国应当做出妥协，在南千岛群岛问题上实现“平手”。日本外交的分析人士对“平手”的含义纷纷做出解读，普遍看法是，归还齿舞、色丹两岛，即是多年前普京方案的再现。

此时，定义日俄关系的形势又已发生变化。在普京就任后批准的梅德韦杰夫新政府的组织结构中，出现了无论是苏联还是俄罗斯历史上都前所未有的部门：远东地区发展部。俄罗斯在经济上一向倚重的欧洲陷入债务危机时，这一部门的设置被认为是普京“东方政策”意愿的强化和确认，即借助中、日、韩的“东方力量”来实现俄罗斯经济复兴。不仅如此，对资源出口大国俄罗斯来说，美国的“页岩气革命”改变了全球性的能源局势，天然气价格大幅下跌，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竞争加剧。而在日本，“能源，特别是天然气资源对日本的重要性，在福岛核事故后愈加突出，日本急需廉价稳定的能源进口。不仅如此，中日领土争端的无解也促使安倍访问东南亚和俄罗斯，以寻求平衡中国的地区影响力，避免日本在亚洲的孤立局面”。日本北海道大学公共政策学院吉田徹教授告诉本刊。

关键时刻，日本政坛元老、前首相森喜朗成了为安倍晋三访俄铺路的重要渠道。森与普京有深厚的私交，两人曾有过15次会晤。森的父亲森茂喜任石川县根上市市长时，与伊尔库茨克当时的领导萨拉茨基是至交，森茂喜的骨灰甚至都安葬在伊尔库茨克。2001年，森喜朗曾与普京一起到伊尔库茨克为父亲扫墓，但解决领土争端的时势未到，森仅带着普京日俄“继续定期对话”的许诺离开了俄罗斯。普京释放“平手”信号后，森喜朗立即积极向日本媒体释义，认为“平手”意味着达成“彼此接受的解决方案”。与普遍理解的“归还两岛”既有思路不同，森在1月提出俄罗斯归还国后、齿舞和色丹三岛的方案。2月，森作为安倍特使会见普京，带去了安倍的亲笔信。普京则表达了期待安倍来访的意愿。

随后，便有了安倍访俄。他带去了庞大的商业代表团，涉及能源、贸易、食品、医药和房地产业，促进日本企业在俄东部基建和能源业的投资，俄能源巨头与日本财团达成了几项重大协议。两位首脑还发表了10年来的首份日俄联合声明，指出俄、日将在各个领域发展双边关系，在安全保障上扩大合作。他们都认为，在“二战”结束67年后，俄、日仍未签署和约“是不正常的现象”，双方将以目前已有的文件和协议为基础，推进缔结和约谈判。 安倍时政外交什么安倍晋三普京伊尔库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