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

在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死人：后街一个老太太带着干瘪的嘴巴和一脸的皱纹走了。我随老妈去她家，第一次见到了肃穆的黑白布条和死人的脸。

晚上回家之后，我开始思考死亡这个问题，冰冷的土地和黑漆的棺材一直在我脑中跑来跑去，除了哭，想不到其他排解的办法。于是就趴在床上痛哭流涕，真有点天昏地暗、伤心欲绝的味道：死后会被塞进黑漆的棺材，埋在冰冷的土地里，四周有老鼠爬行，没有人和你说话，你一个人寂寞地待在那个一直令你害怕的坟地里。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啊！三姐端着碗开始吃晚饭，老妈连哄带劝毫不奏效，就丢下我不管了。而我终于体力不支晕倒了，结果半夜混到了3个荷包蛋，总算暂时压制住了“死”的想法。

后来就不记得怎么害怕死了，开始快乐地过完小学。童年的时光总是很快，快得让你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然而时间的脚步没有停止，即便在你痛苦流涕的时候，即便在你忘记了时间的时候，它还是在你身后悄悄跟着，一不小心就可能扑上来。前几天在路上走着，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每个人的后面都有一把枪，没准哪天上帝不高兴了就会扣动扳机。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遍，总是想不明白。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长生不老，还要死呢？真是令人不解的问题。小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讲的是慈禧找人炼长生不老药，炼成了，这老太婆也死了。最后那些炼药的、挖坟的全都被殉葬，但是其中一个家伙却活了下来，他本来是炼药的试验品，谁知道还真成功了。

这个电视剧对我产生了很大的触动，因为我亲眼看到长生不老药是从几种草药里提炼出来的，那几种草药看着还挺眼熟，于是我就在放学之后到处跑着找这些草药。村子后面有一个凤凰坟，坟很多很大很阴森，但是我还是去那里寻了两次药，每次看到没见过的草就扯一把往嘴里塞，然后嚼嚼咽了。那些天除了省下不少粮食之外，无论吃什么都是一股草腥味。

最后一次正在凤凰坟里寻药的时候，碰到两条红黑相间的蛇，好在当时没有吃草药把脑袋吃晕，于是掉头就跑，再也没去寻过药。那时我想我还年轻，长生不老先放一放也没问题。

但是，慢慢随着科学文化水平的提高，我清晰地认识到长生不老基本是不可能的。高中时候一个历史老师以身作则再次向我证明了这一点：他爱打篮球，一天下午突然就死在了篮球场上。

大学时候似乎不再害怕死亡，整天浑浑噩噩地看恐怖片、鬼片，遇到学生跳楼的，看看也就过去了，我们的神经开始变粗，不再有那么多的事情让我们刻骨铭心。

现在还无法知道工作之后的想法，只是听工作了的朋友整天抱怨说累死了，吃不如猪，睡不如狗，还想什么长生不老？赶紧抽空投胎去吧！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还是咬牙切齿的怨言，但是我想人生或许真的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文 / ​七里游侠） 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