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及其启示

摘 要 校长对学校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了在源头上遴选出具有高水平的中小学校长，美国开始采用表现性评价的方式对校长候选人进行考察。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体系由评价目标、评价主体、评价内容、评价标准、评价流程五方面构成，具有契合国家相关教育标准、考察真实情境下的领导能力、过程中可以获得相应的支持、坚持以人为本的特点。参考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的做法，我国可以从重构职前校长评价体系、规范任职资格证书考核工作、增加表现性考核内容以及配套校长候选人培训的支持等方面做出努力。

关  键  词 中小学校长；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美国

引用格式 李顺雨，张海营.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及其启示[J].教学与管理，2025（11）：71-76.

校长是一个学校的灵魂，要想评论一个学校，先要评论他的校长[1]。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Performance Assessment for School Leaders，以下简称PASL）着重考察校长候选人在真实情境下完成特定任务时所展示出的综合领导能力。本文将对PASL的内容体系和内在特点进行分析呈现，最后提出PASL对我国校长甄选的参考价值。

一、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的内容体系

PASL作为一种成熟的校长候选人评价体系，其构成内容涵盖评价目标、评价主体、评价内容、评价标准、评价流程五个方面[2]，以下做具体介绍。

1.明确的评价目标

PASL是美国致力于适用全国校长候选人的表现性评价体系，通过选拔高质量的校长实现改善学生学习的最终目标。它的子目标包括：考察校长候选人的准备情况，衡量其领导能力水平；发现校长候选人在领导实践中存在的优缺点，并为其指明努力与发展的方向；为教育准备项目组提供相应的数据，促进校长准备项目的不断完善。

2.专业的评价主体

评价主体是PASL体系的重要因素，他们把控着整个评分的过程，直接关系到最终的评分结果。评价主体由高校教育学院的教师和美国各学区的行政人员构成，他们既符合教育考试服务中心的规定要求，也有着丰富的教育领导经验。在每次考试开展评分之前，评价人员都需要接受严格的培训，进行评分的练习和相应的测试。只有通过关于准确把握评分过程的认证测试，他们才有资格参与评价，这样的措施确保了评价主体的专业化。

3.全面的评价内容

PASL体系考察的内容包括语言沟通、书面表达、实践操作、创造、高阶思维等多个方面，融入在三个独立且相互关联的表现性任务之中，它们分别为：现场解决问题、支持持续的专业发展、营造合作的文化。候选人需要对这三项任务进行书面答复并且提供证据。具体而言，候选人需要在专门系统上提交计划表、人员安排表、学生作品、相关视频等内容（见表1）。每个任务看似考察校长候选人某一方面的领导能力，其实是评价人员通过对候选人的行为表现和最后所达到的效果对其专业素质进行的全方位考察。为了引导候选人做好充分准备以应对整个评价过程，教育考试服务中心根据评价内容制定了具体、详细的行为指南。

4.详细的评价标准

PASL作为一个大规模的评价体系，开发团队为其设计了详细的评价标准，其中现场解决问题的评价指标包括确定重大问题、制定计划、实施计划以及反思计划和方案四个一级指标（见表2）；支持持续专业发展则由制定教师专业发展计划、实施教师专业发展计划、分析参与人员的表现、反思教师专业发展计划四个一级指标构成（见表3）；营造合作文化则包含确定合作团队、制定改善教学与学生学习及学校文化的计划、实施改善教学与学生学习及学校文化的计划、反思合作团队和学校文化四个一级指标（见表4）。每个任务的一级指标又由若干具体的二级指标构成，二级指标不仅可以作为评价人员的评估依据，同时也可以为校长候选人提供一个明确的方向指引。

为了详细展示评分的操作过程，本研究以任务一“现场解决问题”中的一级指标——确定重大问题为例，对评分标准进行详细阐释。从表5中可以看出，确定重大问题的评分标准可以分为4个不同的等级水平，每个等级水平均有详细、客观的描述语及对应的分数，符合一级标准描述语内容的可以获得“1分”，符合四级标准描述语内容的可以获得“4分”，得分越高表明校长候选人确定重大问题的能力越强。依据评分准则，评价人员可以对校长候选人的表现进行准确的判断，确保评价过程的客观性。

5.规范的评价流程

PASL共有六个步骤，分别为开始申请、进行准备、提交材料、进行评分、获得分数和确定考核分数。

“开始申请”阶段：校长候选人登录PASL的官网按照步骤进行注册，注册成功后，就可以通过在线账户访问网址，获取关于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的各种信息资料，如确定报名时间、任务提交时间以及评估准则等。教育考试服务中心分别在每年的春、秋两季提供一次评价，每次从开始报名到任务提交大约持续三个月。

“进行准备”阶段：校长候选人可以通过《学校校长候选人和教育工作者表现性评价手册》（Performance Assessment for School Leaders Candidate and Educator Handbook）和《系统提交的用户指南》（Submission System User Guide）等材料来详细了解任务的内容、提交任务的注意事项、评分准则等，如果有不能充分理解或者过程难以操作的地方，候选人还可以向指导老师或者同事寻求帮助。另外，候选人还可以按照评价准则的内容演练视频录制，进而消除紧张情绪，更加自然地把录像作为一种媒介来传达所要表现的内容。

“提交材料”阶段：校长候选人可以依据任务的内容，在教育实习过程中选择出适合的教育实践场景进行视频录制，并且挑选出满意的文件进行提交。同时，由于每项任务都需要进行书面答复，候选人可以根据指导提示从描述性、分析性和反思性三种方式中挑选出最恰当的一种进行写作。以上所有的材料经过整理后将作为证据提交给评价人员，但是为了保证评估过程的公正性和隐私性，材料中不能出现任何的人名和地名。

“进行评分”阶段：评分人员依据评价准则，基于定量和定性的证据要素标准，对校长候选人提交的材料进行评分。PASL由三个任务构成，每个任务有四个步骤，每个步骤都会得到分数。其中，要求提交视频的任务三是双重权重的分数，最后将三项分数的得分相加，形成三项任务的总得分和累积得分。

“获得分数”阶段：候选人会分别获得三项任务分数和最终累积评估分数，最终得分一般在16～64分之间。一般在提交评价任务后的第四周，候选人会获得由教育考试服务中心所提供的的成绩报告，有效期为10年。

确定考核分数：美国教育考试服务中心的研究人员进行设计，组织模拟考试，根据考试的结果，由教育者准备项目组和基础教育的教师共同组成的小组，讨论高质量学生教学的特点，并向相关州推荐合格分数线。但合格分数线具体是多少，则由各州教育部门自行确定。通过设置合格的分数，每个州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控制资格考试的通过率。

二、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的特征分析

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体系契合国家的相关教育标准，注重考察真实情境下的领导能力，允许候选人得到指导老师与同事的帮助，充分考虑候选人的特殊情况，可以将其总结为“契合性”“真实性”“支持性”以及“人性化”特征。

1.契合性——契合国家的相关教育标准

PASL体系并非独立存在，它与国家的教育标准紧密结合。2019年，美国教育考试服务中心发布的项目研究报告显示：PASL对《教育领导者专业标准》（PSEL）中的五项内容均进行了测查，直接反映了PSEL中的51个具体的行动指标，这有助于实现校长专业标准的可操作化，使得标准能够更准确地指导实践，支持校长的专业化发展。除此之外，PASL的研发团队在进行开发时就力争做到评价内容与《国家教育领导准备标准》（NELP）保持一致。由于NELP的内容源于实践，旨在了解如何最好地支持和评估教育领导者，以帮助每个孩子发挥最大潜能，这就为实施提供了实践基础，为候选人领导能力的展现提供基本框架支持。

2.真实性——考察真实情境下的领导能力

真实性是PASL的显著性特征之一。不同于传统笔试测验中所使用的假设情境化题目，PASL是以教育实习的方式考核校长候选人在真实情境中是如何综合运用领导知识和技能的。美国非常重视校长获选人在真实情境中的领导能力，因而各州基本上对校长候选人都有实习的要求，而PASL就是通过教育实习来实现评价的，要求候选人在实习过程中进行文本的收集，并提交教师观察表、学生表现表、专业发展计划表等证据性文件。校长候选人通过完成三项情境化的真实任务，展现自己在实际工作中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反思问题的能力。

3.支持性——评价过程得到指导教师与同事的帮助

相对于其他测试由候选人独立完成，PASL的突出特点在于可以得到周围教师的支持，这也是对其沟通、合作等能力的一种考察。当面对专业讨论和活动时（例如理解任务要求、手册；理解并遵守评估政策和准则；审查评估结果和过程等），当面对如何准备、计划和管理时间，明晰注意事项以及个人责任等内容时[3]，候选人可以向同事和指导老师寻求帮助。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帮助并非是没有界限的。针对每项评估任务所提交的文件必须由候选人独立完成，指导老师与同事要避免出现帮候选人做出选择、对任务进行打分、代替候选人完成任务等行为。

4.人性化——充分考虑候选人的特殊情况

PASL充分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尤其是对于校长候选人可能会出现的特殊情况予以充分理解，并提出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例如，身患残疾和暂时身体不便的候选人可以申请延长任务提交的期限，但需要候选人填写并提交延期的相关文件，由教育考试服务中心进行审查，审查周期为六周左右。以人为本的另外一个重要体现在于给予校长候选人重新提交任务的机会。当他们的最终分数低于评估的及格分数时，可以重新提交任务，但每个任务仅允许重新提交一次，并且需要额外付费。评价人员会对重新提交的任务进行评分，候选人可以选用每项任务的最高分作为最终的结果。

三、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对我国的启示

随着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关于《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发布，表现性评价的理论研究不断走向深入，实践探索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4]。作为国际上一种重要的评价方式，表现性评价与我国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理念存在共通之处。美国校长候选人评价体系的基本意蕴是考察校长候选人在真实情境中运用知识和能力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是对校长作为教育从业者和教育管理者的综合能力考察，也是校长职业专业化的重要一步，这对我国的校长选拔工作具有可资借鉴的意义价值。

1.以校长专业标准为基：重构评价体系

校长专业标准是指校长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专业精神等内在结构的规定性，也是衡量校长队伍和个体专业化程度的尺度[5]。在评价过程中充分发挥其尺度作用，对选出“好校长”意义重大。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契合美国教育领导的相关标准，将其变得可操作化。美国校长候选人表现性评价包含三种任务，划分多个一级指标，将每个一级指标按照水平层次的不同划分为多个分数等级，每个分数等级都有其对应的具体表现。这样的评价指标详细、具体，易于评价人员操作，可帮助候选人指出今后的努力方向，并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改善个体行为。

我国实行的中小学校长的专业标准是《义务教育学校校长专业标准》（初中和小学对应）和《普通高中校长专业标准》（高中对应）。但目前对职前校长的评价依据的是《中小学校领导人员管理暂行办法》，即根据德才兼备的原则，主要由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组成[6]。这些方面虽一定程度上概括了校长的工作，但其评价指标内容的内涵与外延不够明晰，存在着明显的重复和交叉，这将不利于研发科学的评价量化标准，且现行校长评价方案和实施均较为粗略，缺少明确的、操作性强的标准。总的来说，当前的职前校长评价指标针对性较弱、操作性不足，一定程度上影响校长评价的可信度和科学性，不利于校长专业成长与发展。我国的校长选拔应能综合评价标准指标，构建具有科学性、可行性、参考性的指标。首先，应重构我国职前校长评价的指标体系。在德、能、勤、绩、廉五方面的基础之上，优化重构候选人指标评价体系，依据校长专业标准，特别是校长的专业职责，听取专家学者、在职的校长及教育行政人员等人员的建议。其次，使其更具操作化，对各级指标进行准确、客观、详细的语言描述，便于候选人具有更加明确的任务方向，评价人员更加公正地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