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残血硬扛全场:“门当户对”逼疯准公公
作者: 苏南 古林2023年12月的一天深夜,市区发生一起惨烈的火灾,民宅男主人及其子严重烧伤,女主人被救出时已身亡!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消防人员表示,这绝非失火,而是人为纵火——
夜半火灾,一尸二伤
2023年12月,市区的深夜被“嘭”的一声巨响击碎了宁静。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呼救:“救、救命啊……”
邻里四下皆被惊醒,何家的房子火光冲天,地上还匍着两个人!人们拨打119报火警,并发现,受伤的是何光和何彭饶父子俩。
时年26岁的何彭饶强忍着浑身剧痛,嘶喊:“我妈还没出来,求求你们救救她!”52岁的何光气都喘不匀了,还唤着妻子张欣艾的名字。据讲述,睡梦中的他们突然听到巨响,发现房内烧了起来,慌乱之下便从二楼跳窗而下。
消防车迅速赶至,消防人员奋力扑灭了大火,并从浓烟中抬出了张欣艾。他们沉重地告诉何光父子,她已气绝!父子俩痛哭失声,由于伤势严重,他们被送往就近医院治疗。
消防人员向辖区派出所民警通报可疑情况:火灾现场残留金属桶、打火机等物。据经验判断,是人为原因造成了这起悲剧!
辖区派出所向上级公安局汇报此案。法医对死者张欣艾做了相关尸检。结果证实,该房屋遭人为纵火,而张欣艾并非因火灾而死,而是颈部受压造成的机械性死亡!
经突击讯问,何光心理防线崩溃,交代是他亲手杀害了妻子,又炮制了纵火案——
时年52岁的何光是周边县人,因与张欣艾恋爱,后随妻子定居于此。
何光老家是国内最大的水晶贸易基地,何光借老家的人脉资源优势,在当地开有一家连锁店铺。经营原石、水晶的他既做批发,也做零售,生意做得很灵活。
他做了自建房,张欣艾全职在家,何光还供孩子何彭饶上了收费不菲的私立学校、出国。在外人眼里,他们关系和睦,日子令人羡慕。
事实上,近些年,很多人涌入水晶市场,导致何光的生意利润少了很多。日常商务应酬花钱,家中消费不低,尤其是儿子赴澳洲留学,一年开支40余万元。
2018年春,百无聊赖的何光在一名发小的怂恿下开始赌博,偶尔过过手瘾。
2019年6月,得知张欣艾和闺蜜出国旅行了,发小喊他去一处乡村别墅里“见见世面”。这里竟是个私人赌坊,输赢极大。
何光围观了一会儿,也热血沸腾,加入进去,开始还能赢钱,后来越赌越大,连输几局!
有人表示,可借给他10万元翻本。何光签了借条,还真的追回了点钱。此后,掌管家中现金的他数次瞒着妻子再度赌博,截至2019年底,他合计输了300多万。有些钱是借的民间贷款,利息不低。
临近年关,何光匆忙转让了一个店铺,并抛售部分货物,才冲抵掉拖了很久的货款。张欣艾很吃惊,丈夫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转让店铺?何光不想妻子生气,便以刚好有个朋友缺个旺铺,给的转让金不错为由搪塞而过。还没松口气,民间放贷人找了来。他只能悄悄将个人名下的一套公寓抵押套现,还了钱。
据案发后办案人员从张欣艾生前好友处了解到,何光掌管家中经济大权,张欣艾并不太清楚生意的具体情况。不过她发现,丈夫的心情跌宕起伏。他只是说,生意没从前好。她安慰他,有“老本”,不要焦虑,生意能维系就行。其实,这个“安慰”让何光更增烦恼。
2020年1月3日,何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张欣艾迎了上来:“儿子买到了机票,后天到家!”何彭饶在澳洲留学,圣诞节开始放暑假,得知儿子要回,何光的心就像开了花一样。
两天后,何光和张欣艾打扮体面,抱着鲜花在机场迎接儿子。“回来好好陪陪你老妈。”何光看着眼前的大小伙,感慨万分。这一年,他豪赌挥霍,儿子还年轻,将来可能还需要花钱,他很后悔。
强撑之局,摇摇欲坠
何彭饶从小性格纯真,神经较大条,他笑着点头。张欣艾道:“你这次回来跟着你爸学做生意,毕业回来接他的班!”
何彭饶表示,他以后想做英语教育培训行业,并不想参与父亲的生意。儿子这么说,心虚的何光偷偷舒了口气——他现金流有问题的事,不想被儿子知道。
何彭饶回来没多久,疫情来袭。何光的门店难以支撑。
而此时,何彭饶因无法按时返澳继续学业,以上网课的形式跟上教学进度,暂时没有了国外生活费的开支,何光压力稍缓。
2020年夏,考虑到一时半会儿无法前往澳洲,何彭饶入职一家互联网教育公司。这份工作居家办公即可,而且正值风口,他做得不错。
趁着空当,何光开始想办法,请做电商的远房亲戚将他的货物直播售卖,套取部分现金。
2021年初,何彭饶顺利取得学位,并决定留在老家发展。此时,他告诉父母,他和一个名叫王旭雅的女孩已恋爱了半年!
王旭雅大何彭饶两岁,也有留学背景。王家是做电商生意的,这几年发家,王旭雅的父亲对这个独女极宠爱,让她主管主播团队,并计划未来将公司交给她管理。王旭雅有见识有事业,何光夫妇万般满意。
何彭饶知道家中的生意因疫情耽搁了不少,便建议:“亲戚抽佣金太高了,要不和旭雅家合作,大家都有得赚!”
2021年夏,何光拿了一小部分货交给王旭雅,效果超出他的预期,他所供的原石、手串一个月内一售而空!更令何光惊喜的是,王家公司的财务在当月底便将约定好的利润分成打到了他账上!何光暗暗振奋,这多少缓解了目前拮据的情况,而且,未来可期。
但是,三个月后,王旭雅来何家吃饭时,提出她的想法:“叔叔,我表姐的团队也在卖原石、水晶,他们利润率比我们高,我分析了一下,源头问题在您这边……”何光货物的成本较高,他们直播带货的利润就会低一些。
何光面上有点挂不住,搪塞道:“我进的货质量好,也是为了让咱们回头客多一点嘛。”
“你看你这事儿办的……”儿子走后,张欣艾直叹气。丈夫作为资深水晶人,怎会拿货成本比别人的还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不诚信,为了多分利润,对女方家虚报价格,这简直在女方家人面前跌了份。
“你懂什么?”何光情急之下吼了起来。
张欣艾急了:“我至少懂不能让儿子在他们家那边丢脸!”
“你以为我想的吗?你知道我有多难吗?”何光情绪失控,没绷住,吐露这几年的经济困难,以及自己此前赌博输钱的事。
因为拆东墙补西墙,屡屡拖欠供货商的款,昔日供货商翻脸了,新合作的人报价高。张欣艾冲上前厮打何光:“你怎么能这样……”
尽管很崩溃,但张欣艾还是慢慢平静下来,她和何光商量,儿子心无城府,若他不小心向女方家透露家道中落的消息,王家可能会看不起他们,影响了他的幸福。因此,最好向儿子隐瞒家中的情况。
他们又向王旭雅解释,拿货价格不同,是因为市场是变化的。好在,王旭雅相信了他们的话,每个月按月结款,回款很快打到何光账上。何光还了部分债务,还结了部分货款。照这个情况流转下去,他能慢慢“回血”。
2022年,何王两家开始走动。王旭雅的父亲直言,何彭饶想做教培公司,何光就要全力支持他。何光假装大气:“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我们男人,还是要先成家,后立业。”他们顺势聊到,孩子们感情稳定,得开始考虑结婚的事。
2023年1月,何彭饶提到,王家父母之前在自家别墅旁边购置了另一栋小别墅,他们爱女心切,不愿王旭雅婚后离他们太远,故而已开始着手装修小别墅,拟将来作为他们的新房。
其实,自从两家聊到孩子结婚的话题后,何光夫妇就开始犯愁,没想到,王家如此大气。
再次相聚时,何光讪笑:“这多不好意思,孩子的婚房、装修,按说该我们男方负责。”
王旭雅的父母开玩笑道:“以后孩子们经常和我们走动,你们可不要太羡慕哦。”
大家都笑了。
此时,随着环境回温,何光的门店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门当户对”,崩溃毁家
2023年3月,赌友打电话约何光去“玩玩”,他拒绝了。没几天后,赌友又以约钓鱼的名义开车来找何光,谁料,将他带去了打牌的地点。
一开始,何光很警惕,但别人一口一个“何老板”喊得他有所膨胀,小玩了几局,赢了点小钱。这几年,何光过得憋闷、局促,现在缓过劲来,精神又放松了。2023年5月,何光连玩了两天,结果输了不少。
为了维系生意,他又拖欠货款,供货商不买账了,只能找不熟悉的供货商合作。结果,对方的货物以次充好,门店的售后问题不断,王旭雅也反馈,买家退货、差评不断。
张欣艾感觉到不对劲,追查后得知丈夫又开始赌博、欠债,气极道:“你这是要毁了我们家,毁了你儿子的幸福!”何光指责妻子只晓得和他施压,对家庭贡献低。尽管矛盾丛生,可考虑到儿子,他们还是维持表面的平和。
一个月后,王旭雅的父母邀请何光夫妇见面详谈定亲之事。何光定了豪华餐厅包间宴请王旭雅的父母。
准亲家多次表达了对于女儿的疼爱,“我们家什么都愿意给旭雅,所以,婚房、装修,甚至车子,我们都不做要求。”
何光窃喜,对方接着说:“咱们双方各拿出100万现金作为孩子们的小家启动资金,另外,你们再给旭雅买点金饰就行。”
王家大气在前,不好讨价还价。何光盘算了下,先通过借贷拿出100万,等儿子儿媳结婚了,找借口向儿子借钱,再想办法周转,于是答应了。
王旭雅的父母又表示,何家购买的金饰,要能戴满女儿的脖子、整条胳膊。此外,婚庆要求办得豪华、有面。这意味着,何家至少要拿出200万现金!何光和妻子都有所犹豫,但张欣艾还是冲他使眼色,何光硬着头皮答应了。
宴席后回到家,何光吐槽压力大,何彭饶安抚父亲,说道:“要不先找亲友周转一下,等办了酒席,咱们家收到的红包全给你,行吗?”
张欣艾舍不得儿子跟着操心,抢白道:“放心,我们会解决的。”事后,心烦意乱的她催何光:“就是去借,去求人,这个钱也得凑齐!”
满腹委屈、郁闷的何光硬着头皮联系亲友凑了80余万现金。他本想通过借贷补足剩余的钱,但由于个人征信差,在正规机构几乎没贷到什么款。儿子的婚礼定于2024年初举行,各方面都需要花钱。2023年12月初的一天,心情极差的何光回家很晚,一看到他,张欣艾就问:“钱搞定了没?”
何光郁闷道:“要不,还是走民间贷……”
张欣艾说道:“别到时候还不上,人家上门来闹,我丢不起这个脸,你儿子也受影响!”
何光心跳加速:“你除了怪我,催我,逼我,还做了什么?”张欣艾也火了:“那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何光实在受不了,拽住她:“闭嘴!”张欣艾愈发大声:“我就不……”话音未落,何光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别说话!”
张欣艾想自救,但力气比不过他。不知过了多久,何光猛地松开手,探了探妻子的鼻息,已没气。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段时间,何彭饶已和王旭雅在装修好的婚房同居,回来得不多,何光冷静了好一会儿后,把妻子安放在卧室床上,盖好被子,头朝内侧侧卧。他茫然无措,失眠了一整夜。
绝望又愧悔的他想到了死。第二天下午,他独自外出采购了燃烧物,浑浑噩噩熬到晚上。结果,何光被开门声吓了一跳,原来儿子参加了同学聚会,聚会地点离家不远,便回家过夜。
何光很紧张,催他去睡觉,谁料,何彭饶道:“我不舒服,你不是有解酒药吗,我去拿点!”他推开了主卧的门。何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点声,你妈睡着了。”
何彭饶进屋后,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妈妈躺在床上,也没多想。他在抽屉里拿了解酒药,吃了后便洗了回屋躺下。
半夜,何光辗转难眠。妻子之死马上就会暴露,儿子的幸福也彻底被摧毁了!他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和儿子一起死。
他将之前放在楼下的油桶等弄上楼,先后浇洒在主卧,包括妻子躺的床上和儿子房间附近。随后,他颤抖着按下打火机……
睡梦中的何彭饶被黑烟呛醒,突然喊道:“爸爸,妈妈!”儿子的呼救刺痛着何光,他本能地冲了过来拉住他往窗口跑,先后从楼上跳下,接着有了文章开头那一幕……
何家亲友、王家人都震惊不已,何彭饶更是崩溃。何彭饶将要面对的,是漫长的身体康复治疗,而他破碎的心,不知何时才能好转。
2025年初,当地法院一审以犯故意杀人罪和纵火罪,依法判处何光死刑。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针对此案,本案办案人员顾法官认为,这场悲剧中,无人能独善其身——何光既是凶手,也是赌博与虚荣的牺牲品;妻子张欣艾坚持维系光鲜、完美家庭的假象,割裂了与儿子的沟通,间接将丈夫推向孤立无援的绝境。何彭饶虽逃过火海,却沦为家庭谎言与功利婚姻的陪葬。扭曲的价值观、代际沉默与物质化婚俗,共同撕裂了一个家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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