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策兰或生活(组诗)

作者: 扎哲顿珠

致策兰或生活

我始终不敢揭开这把钝刀的秘密

以致每次试探都会遭受切肤之痛

正是这样,鄙夷与渴望构建了

一粒尘埃的宇宙。它在春雨的夜里躁动、爆发

像保罗·策兰洞破命运的眼睛

而收容我肉体的塞纳河又在哪里?

我不能把心藏在暗中,时间不是君子

一个开始挥霍中年时光的人

更没有谈及诺言的权利

这铁般的事实:漂泊和诗纠缠着我

这样严苛的爱使我痛苦,不得不让我

违背诗的意愿,正如我们要

被迫接受镜子里的虚无,矛盾的命题

现在,我的生活正经历一场变迁

但我不会用一些暗黑的事物象征死亡

未来是诗性的延伸,像河流一样不息

画中云屏

躺在无人问津的草地上,春光

占据了我诗稿里多余的空间

现在,是云屏的山水虚构了我

溪边的连翘与海棠正在盛放

花影朦胧。随流水揉碎进石头的部分

烙下不能被日光蒸发的意象

此刻我坐拥着的整个云屏

宛如天地之间一颗鲜活的心脏

这一天,我只想在青草上写诗

写峡谷间所有不会开口说话的生物

苍茫四野,它们该有多么孤独

或许它们会在暴雨降临时想到末日

像我某个残缺的梦无法复原

而最后的夜晚,我还在等什么呢

酒已经烫好。我不需要风雨

擅自湮没群山的静谧,宿醉之后

即将分别的朋友还要带走那片星光

浮 萍

水面再次恢复平静。你知道的

暴雨过后的泥泞无法抗拒

但我们必须保持忠贞

——与某片水域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看到水波向人们传递的事实

黑色淤泥塌陷的地方

所有的生命得到重视

即使,依然存在被掠食的可能

存在于烈日下的漂浮之物

身体中凝聚着清澈的死亡意识

抑或是被鱼群占据着的

巨大城池。这里拥有流水的谦卑

还有一颗被爱意牵绊的心脏

而你,蜷缩在暴风雨中的影子

正日渐干瘪,像一直逃避的真实自我

那就让我们在暴风雨中

共同起舞吧,雷电开出最后的

花朵,多么年轻的我们

入林记

在小径幽深的尽头

山林的低语充满神秘气息

它让我驻足,沉浸

在透过树缝的阳光中

把雨水带来的

阴霾一扫而空

多么畅快的事情

而我心底的狂热

多半来源于

早已开满山坡的水桃花

这春之情人

挽起我身体中

松涛般火热的吟唱

我甚至要等到暮色低垂

才敢将心事暴露无遗

是的,暮色多么辽阔

怎能容不下这一湾清风里的鸟鸣

在小径的尽头

那棵橡树正逐渐黯淡

枝头挂满了橡果

也挂满了我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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