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夷珊的诗

棕色海湾

神秘的黄昏,海面已变幻成棕色,

伫立船舷之侧,天空骤降祥云。

没有别的船队跟上,我们于是通往

未来岛屿的道路,仰望银河星辉,

月光烁烁照临。此时眺望神秘的海湾,

万顷碧波的棕色,变幻成幽蓝,

绵延铺到遥远的岸,那些星宿集合,

万物归于平静。谁扯起海湾一角?

幽灵们,毫无征兆地降临海湾,

码头停泊一艘上世纪的邮轮,唤起

饱经沧桑的回忆。当航道再现

一些披头散发的人,朝我慢慢靠近,

最后,棕色海湾与夜色融为一体。

把棕油装上船的人

早晨,几艘货运木船迅疾驶出海湾,

岸边仍亮着白炽灯,天色未亮。

照射明打威群岛小广告牌。年迈的船夫

正在优哉游哉地抽烟。从村落里

走出的男人,把一桶桶棕油装上船。

而身披各类服饰的“呜呜”花人,

跳着舞,从背面幽深峡谷中鱼贯而出,

伴太阳升起。而前边的大海,

犹如一座座垒起的粮仓,无穷无尽。

白炽灯熄了,货物装满的木船,

远离海岸和明打威群岛的神奇部落。

多么美好的一日,我却比太阳醒来更早,

陈旧的木船,满载希望之荣耀,

在早晨,运往对岸岛屿城市的码头。

启航

一艘铁皮船从码头驶出,我听到

远处有节奏的“呜呜”汽笛声,

幻觉中,另一列船队凯旋而归,

这时候落日壮美,鸥鸟翔集,

鱼虾游向对岸,距离我的首次启航

还有一段时辰。我唯有耐心等待,

并且胸怀远方,可我哪曾想到,

自己从未得到安慰,我终于

启航。铁皮船远离了温暖的港湾,

一切在自己掌握之中。其间

是谁追随铁皮船,鱼虾游往对岸,

鸥鸟掠过耳畔。而我将抵达的

目的地在哪里,或早已知晓。

――在一座遍长槟榔树的岛屿,

寻找爱与被爱,要不启航有何意义,

傍晚时分,我登上那座岛屿,

看见手托槟榔的姑娘穿过海滩。

同时去一座岛屿相遇

你说你乘船,我说我坐火车,

乘船或坐火车,都要穿越海边丛林,

或许,我们同时去一座岛屿相遇。

回过头想,为何要抵达这座岛屿,

且同时相遇,我想不出理由,

只因在这里,我们已不再孤单,

唯有用内心盛装大海和珍藏的爱。

夜晚,月亮、星星和岛屿的椰树,

簇拥在一起。跟在身后的还有

逃避而来的失望,饥饿的人,

他们唱着歌,据说将在这里寓居,

每天在寂寞中与太阳早早醒来。

我们已经同时在一座岛屿相遇,

但此后我不想扎根这里,因此注定

无缘,但不可否认此生至少有过。

此刻海岸起风了

傍晚太阳沉没月亮从海底升起,

煮沸的海水,仿佛骤降下来。

在椰树的海岸,佩戴首饰的马来女人,

翘首以盼自己的丈夫捕鱼归来,

珍珠项链和花色贝壳在月色中闪耀,

她们的孩子,都去沙滩嬉闹。

马六甲渔港小镇,充满别样的温情,

不管那些熟悉的人或陌生的人,

恭迎你来神秘的小屋,月光灌进来。

有人喝着椰子,有人品尝咖啡,

我思念故国的有缘者。今夜月光很亮

月亮有时是黄色的有时是红色的,

我仰望着它,此刻海岸起风了……

蓝布条船

他们乘上了蓝布条船,把落日载上,

霞光片羽,一缕一缕散落大海。

一群又一群鱼虾蹦跳上岸,可是

岸却离蓝布条船越来越远了。

海巴夭族人捕捞到满船的鱼虾,

绕着海湾走。蓝布条船抵达彼岸,

满天海鸟在黯淡的暮色中归去。

那座海边的寺庙,钟声敲过三下,

蓝布条船就在下边,或有海妖出没。

崖边的墓碑,散发蓝幽幽的光……

爪哇海落日

此刻落日猩红,坠落在爪哇海。

我漫步在岛屿的海滩,彩霞满天,

仿佛巨大的火球,滚向天边,

去海里冲浪,把往事遗忘得一干二净,

鱼虾蹦跳上岸,招来众多惊呼,

这是爪哇岛最美的庞岸达兰,

原住人用风筝捕捉蝙蝠,更多游客,

涉过浅海,海水早已漫过裤腿,

随他们登上游艇一圈环岛游,

在落日坠落与明月升起之际,

举行一个隆重又前所未有的祭仪,

只为见证落日盛大,大海壮阔,

或再作一次深呼吸仰天长啸,

像古人般玉树临风,与落日虔诚告别,

爪哇岛之名,我在少时的作文,

不知引用多少次,现在亲临其境,

我终于看清爪哇岛真实的模样,

爪哇海白昼,在我豪情满怀时落幕。

岛屿之间

两座岛屿之间,现在我将告诉你——

从苏门答腊岛到加里曼丹岛,

阻隔一片汪洋,辽阔的狩猎场,

漂浮着那么多星罗棋布的珊湖礁,

众多的漫游者,如散落的星星,

被欢快的船只,载着来回穿梭,

谁能告诉我,岛屿之间如何登陆,

岁月之隔如何体现牵挂,并非

隔岸观火,为此我前往黄金海岸,

渴盼遇上某个熟悉的有缘人,

在板上,看到故乡与自己的名字,

可命运偏偏嬉皮士般开着玩笑,

从苏门答腊岛到加里曼丹岛,

那艘刻着我名字的船只,居然没

抵达目的地,我目送的亲人逝去了,

注定要将骨灰撒遍整个汪洋吗?

我不敢奢望,是否归去来兮,

如同我,往返现实与虚无之间,

在皓月当空奔赴天涯时隐没海角。

远方的布赖

走出吉兰丹丛林,抵达远方的布赖,

布赖,只知道它是一个村落,

当我进入水月宫,去庙宇拜观音,

有虔诚之心者,期待添龙生凤。

此刻从棕榈林那边吹来大海的气息,

华灯初上,布赖在夜色中流淌,

600年客家迁徙路,穿州越洋奔天涯,

祖先的姓名,早已寻觅不到,

随明月升空,华夏的根植于故土。

理应缅怀。而深藏的秘密,

在布赖,庙宇里的经文无从破译,

而黄皮肤血管中汩汩的河流,

激越地奏响,等着孩子们集合星星。

早航船、音乐和风中的稻谷,

没有暗示。唯有这个叫布赖的村落。

群岛的翅膀

暴雨坠落群岛,天使张开翅膀,

像大鸟的巨翅在天空飞翔,

呈现迷蒙之域,海滩的车辙,

碾过起伏的光阴,当前方出现

没有星辰的道路,最好尽快

远离疫情和雨灾。此刻的荒滩,

在远方集合。我获得前所未有的

恐慌。当前方出现天外飞仙:

是群岛升起的翅膀。总有一些

安插到我们的身上,如一袭

裙摆,拖在没有星辰的道路上,

我悄悄跟着,且心安理得地

领略大海雨林赋予我们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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