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拼读、阅读与写作教学

摘 要：阅读与写作素养的均衡发展对实现立德树人的课程目标尤为关键，而拼读是学生有效开展阅读和写作的必要条件。本文分析了英语为母语和英语为外语儿童学习拼读的目的与条件的差异，探讨了拼读、阅读与写作教学之间的关联，指出在中国中小学生英语读写素养培养中，合理连接拼读、阅读和写作教学，对促进均衡的英语读写素养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同时探讨了有效开展拼读教学、有机连接三者的教学路径和均衡比例。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应以意义探究为引领，挑选合适的语篇为拼读、阅读与写作教学提供良好的情境和内容主题，创设关联融合的教学活动。

关键词：拼读；阅读；读写教学；均衡的读写素养

拼读（phonics）教学法：是什么？为什么？

1. 拼读教学法的起源与发展

根据钱伯斯英语词典（The Chambers Dictionary），phonics是一种“teaching reading through the phonetic value of letters or groups of letters”的方式。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拼读教学法的目的是为了教授阅读（teaching reading）。实施拼读教学法的主要途径是教孩子通过字母和字母组合的发音来认读单词，进而学会阅读。

20世纪60、70年代，拼读教学法被广泛用于开发儿童早期阅读能力的教学中。但随着80年代全语言教学法（Whole Language Approach）在美国的兴起，拼读教学法被认为规则繁杂、个例过多、难以掌握（Smith，1994）。然而，在全语言教学法推行约10年后，1992年的全美阅读测试结果显示，40%的孩子阅读能力未能达到基本标准；而推行全语言教学法最为积极的加利福尼亚州在1994年各州考试排名倒数第一。由此，教学又开始回归拼读法，一直积极推动全语言教学法的国际阅读协会（International Reading Association，简称IRA） 也承认，发展拼读能力“是早期阅读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由此，自然拼读的积极意义得到肯定（郭艳玲，2014）。

2. 拼读教学法是否适用于以英语为外语的教学中？

近年来，拼读教学法被引入国内后引起了广泛关注，很多教师积极实践自然拼读教学，但系统、扎实的实证研究并不多。从为数不多的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到自然拼读法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对以英语为外语的学生有所帮助。

自然拼读法对词汇学习具有促进作用。刘冠辰（2019）的研究发现，基于自然拼读法的教学可以（1）提升小学生拼读英语单词的能力；（2）提升小学生拼写英语单词的能力；（3）提高小学生学习英语单词的兴趣。廖艳艳（2020）也发现，自然拼读法有利于提高初中生的拼读能力和单词记忆的效果，帮助他们做到见词能读、听音能写，从而为开展阅读扫清障碍。孟秋红（2020）认为，自然拼读帮助小学生解决了单词的读音问题，在生词和阅读之间架起了桥梁，使生词不再成为阅读的障碍。不难发现，这几项研究关注的都是词汇的拼写和认读，并未就自然拼读能否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展开研究。那么，学生读出了单词的发音，是否就知道意义并能阅读了呢？

3.国内外开展拼读教学的目的比较

国内和国外开展拼读教学的目的不同。国外开展拼读教学的主要目的是为帮助母语儿童学会阅读，即从认识字母开始，掌握字母发音和字母组合的发音，从而能够在读出单词的同时辨别出其意义，读出句子后就可以明白其所传递的信息或表达的意义，从而为开展独立自主的阅读奠定基础。国内开展拼读教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促进以英语为外语的中小学生掌握词汇的发音和单词的拼写，让学生见词能读、听音会写。然而，很多学生能读出单词却并不一定知道词义。由于词汇量欠缺，英语阅读的经历不足，他们很难开展真正的阅读。

以英语为母语的儿童和以英语为外语的儿童学习英语的区别

以英语为母语的儿童从0岁开始接触英语，到5岁已经具备听说能力并积累了相当数量的英文听说词汇和基本句型。同时，他们具有前听说和前阅读的经历（家长共读英文故事），能够在熟悉的主题和环境中运用听说进行理解和表达。但是，他们在识词和阅读上存在困难，不能在单词的发音和意义与文字之间建立关联。因此，他们要学会阅读，就必须先解决字母与发音的关系问题，当他们见词能读时，也就知道意义并能进行阅读了。同时，识词和拼写也为写作奠定了基础。

以英语为外语的儿童没有英语的前听说或前阅读经历。他们学习自然拼读时需要认读孤立的字母，学习字母语的发音规律，从而能够认读和拼写单词。很多情况下，尽管学生可以根据规律拼读出单词，但却不一定知道其意义。由于缺少前听说经历和词汇的积累，以英语为外语的儿童无法在单词的音、形、义之间建立关联，也就难以开展真正的阅读。

此外，两者的学习过程不同。母语儿童习得语言的过程是一个在有意义的情境中感知、模仿和实践的过程。外语儿童学习自然拼读的过程虽然也有感知和实践，但所感知和实践的是字母和单词的发音与形式，缺少对意义的关注，因此本质上是一个认识字母、认识字母组合与发音的关系的过程，目的是为了学习单词的读音和拼写。由于外语儿童缺乏英语前听说和前阅读经历，也缺少口语词汇的积累，学习自然拼读就如同是学习另外一套读音系统。但拼读单词并不能自动帮助外语儿童学会阅读。其实，外语儿童学习英语的过程也应该是一个在有意义的情境中感知、模仿和实践的过程，其中首先就要关注所学的语言与生活之间的关联。

由此可见，以英语为母语的儿童和以英语为外语的儿童学习的起点和学习前的经历非常不同，如何针对外语儿童开展自然拼读法教学是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笔者建议教师应采用拼读、阅读和写作均衡发展的教学模式帮助以英语为外语的中国学生学习英语。

为什么要连接拼读、阅读与写作教学？

1.拼读、阅读与写作在元语言层面具有高度关联性

儿童学习拼读、阅读与写作的过程是学会关联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理解并产出书面语言的过程。三者之间具有天然的高度关联性，共享的元语言因素包括音素意识（phonemic awareness）、语素意识（morphological awareness）及正字法意识（orthographic awareness）等（Koh et al.， 2016）（见图1）。具体而言，语言是一整套形态与功能的关联（Van Valin，1991），不论是阅读还是写作，儿童都必须在口头语言和书写语言之间建立起联系。要建立这种联系，儿童需要理解书面语言是口头语言的一种表现形式，即二者其实是同一种语言，一种是口头的形式，另一种是书面的形式。在特定的书写体系，如英语这种字母体系语言（alphabetic literacy）中，学习者了解哪些语言元素被直接编译成了图形符号，并通过解码积累书面文字的编译经验，学习这些语言元素是如何被编译的（Koda，2016），这就是一个语言学习的过程。这个解码的过程是阅读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编译的过程是写作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2.拼读、阅读与写作在语言学习层面具有高度关联性

（1）拼读能力是阅读与写作的基础

儿童在开始学习阅读任何一种语言时，首先需要获得的就是解码能力。解码能力包含文本概念（concept of print）、音素意识（phonemic awareness）、拼读能力（phonics）和阅读流畅度（fluency）四个要素（王蔷、陈则航，2016）。其中，音素意识的形成与语音意识的发展密不可分，而语音意识和音素意识都是发展拼读能力的必要条件。为此，本文我们讨论的“拼读”概念可以用公式表达成“拼读=语音意识+音素意识+拼写能力”。

（2）拼读教学有助于母语和二语儿童阅读与写作能力的提升

拼读能力的提升有助于提高母语儿童的阅读与写作能力。大量研究均表明，拼读对于儿童学习英文阅读至关重要（Bryant & Bradley，1985；Tunmer & Nesdale，1985；Bowey & Patel，1988；Brady & Shankweiler，1991；Bentin & Leshem，1993）。拼读也有助于儿童阅读能力和拼写能力（spelling）的发展（Ehri et al.，2001）。在母语儿童学习阅读（learn to read）的过程中，语音意识是预测其是否可以取得成功的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其预测性甚至超过智商、家庭背景等其他因素（Nagy & Anderson，1995；Hulme et al.， 2002；Muter et al.，2004）。

一系列研究表明，二语学习者的英语语音意识和英语字词阅读能力密切相关（Geva et al.，2000；Lesaux & Siegel，2003；Lesaux et al.，2007）；在广泛且持续的识字过程中，拼读教学有助于提升儿童的写作能力（Lewis & Ellis，2006）；具备足够所学语言的解码知识，能够帮助二语学习者提高他们在阅读中的整体表现（Koda，1996）；拼读教学还可以有效提升他们的阅读及拼写的能力（Stuart，1999；2004）。

（3）阅读与写作可以促进拼读能力的提升

根据Hulme等人（2005）的研究，音、形之间是持续相互影响的。这一研究发现，我们可以很好地从4岁9个月的母语儿童对字母和单词的概念建构预测一年之后儿童对音素意识的敏感程度。同样，4岁9个月的母语儿童对音素意识的敏感程度也可以很好地预示一年后他们对字母和单词的概念（Muter et al，2004）。Lupker （2005）也发现了类似的音形互惠模式。因此，在学生在进行大量阅读的同时，学习词汇和拼写等知识会促进他们音素意识的发展（Hall，2006）。

（4）拼读教学不应孤立于阅读而存在

母语儿童在学习拼读之前就具备了一定量的听说词汇，学习拼读的过程是帮助儿童学会音形匹配的过程。儿童学会了音形匹配也就自动完成了对意义的理解。但对于外语儿童而言，会音形匹配本身并不能自动带来对意义的理解，孤立的音形匹配对于学习者而言是枯燥的过程，也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过程。儿童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享受这样的学习过程，但机械的训练并不能促进儿童心智上的长远发展。学习拼读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更好地学习阅读与写作、探究意义、建立知识体系、感知阅读与写作的乐趣。孤立地训练拼读的学习方式可能会扼杀儿童阅读的积极性，从而减少体验阅读的机会。

（5）阅读与写作两者是彼此互惠的过程

阅读与写作在认知过程上具有相似性，共享多个维度的知识，是互惠的过程，英语教学可以在读写任务上实现关联（王蔷，2020）（见图2）。同时开展阅读与写作教学能够促使学生学习效率的最大化（Shanahan & Lomax，1986；1988，转引自王蔷，2020）。根据现有的研究，读写平衡的教学能使两项技能同时增长（Graham et al.，2017）。但只教授阅读或写作并不能自动带来另一项技能的增长（Shanahan，2006a；Abbott et al.，2010；Foorman et al.，2011）。因此，读写联合培养是一种更为有效的模式，但无论阅读还是写作，均需要教师的指导与培养（王蔷，2020）。

如图2所示，读写结合循环的教学模式是在明确写作主题和读者对象的前提下，教师引导学生围绕主题和任务，以解决问题为目的，将拼读、阅读和写作三项活动有机关联、整合发展。具体而言，阅读前，教师与学生讨论并明确写作主题和读者对象，学生结合需要解决的问题，带着明确的目的开展阅读。阅读中，学生从所读的内容中获取内容知识和语言知识（包括语篇知识），发现组织内容的篇章结构和语言表达的方式，并基于此进行讨论和整合。阅读后，学生进行写作并在反馈和修改的过程中获得更多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