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动物里的“角斗士”
作者: 江昱萱 范雄伟反刍之源
当北斗杓柄低垂,星指东北,古人所谓之“丑时”正是凌晨1点到3点。这时段牛开始反刍,农家夜起挑灯喂牛,故称“丑牛”。
何为反刍?“刍”者粗草也,反刍就是将吃进去的草,吐出来再反复食用。这种特有的进食方式,成就了一类动物反刍动物。
粗草,吃不了就兜着走。“兜着走”需要强大的胃来支撑,一个胃不够就用食道来凑,于是它们先后将食道演化成瘤胃、网胃和瓣胃,外加被称为皱胃的真胃,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胃王”。
在偶蹄类动物中,反刍亚目是最繁盛的存在,这得益于它们能吃草。在动物界,单是能“吃素”就非比寻常。哺乳动物自身无法合成纤维素酶,需依赖共生菌通过细胞外消化分解纤维素。严格来说,它们是用吃进肚子里的草来培养细菌,然后发酵产物连带细菌一并消化吸收。
这四个胃各有分工,协同合作。瘤胃,又称草肚,是三个“草包”中最大的一个。瘤胃和网胃主要负责反当过程,简单来说就是:共生菌认为草料未被充分碾磨时,会将其退回口腔重新咀嚼后再送回瘤胃,这个过程会反复进行,直到共生菌认为草料已达到理想状态。共生菌完成“加工后,会将食物送入具有浓缩功能的瓣胃,最终都会在溶菌酶的作用下被分解。
草是一种富含硅质体的禾本科植物,牛类的祖先无尖牙利爪,打不过狮、狼,跑不过马,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只能匆匆咽下
“草包”也是“角斗士’
植食动物凭借其庞大的体型,通常不易受到天敌的威胁。为增强自身的生存优势,反刍动物进化出了“大草包”。然而,位于身体后端的瘤胃,容易导致它们重心失衡。为了应对这一问题,它们进化出了角。这一反刍动物角起源的假说也被称为“前肠发酵动物的代谢反馈”假说。
角不仅能自卫,还能赢得异性的青睐。为了争夺交配权,雄性反刍类动物逐渐演变为“角斗士”,角在不断争斗中变得越来越大。这种现象也被称作“争夺配偶武器”假说。在甘肃发现的2000万年前的早期反刍类半麝化石,充分表明角状附属物出现初期,反刍类动物就已具备领地性。这也为“争夺配偶武器”假说提供了依据。

然而,如果角斗的目的仅仅是争夺配偶,角也会逐渐变得华而不实。于是,有的角分了叉,例如叉角羚科动物的角;有的角还会脱落,如鹿科动物的角。只有具备那些不分叉且有着质地坚硬的角的动物,才称得上真正的牛。因此,水牛、黄牛、牦牛、山羊和绵羊都属于牛科动物,而牛科在至少200种反刍动物中占据了至少143种,这一规模的确很“牛”
俯首甘为孺子“牛”
牛的领地意识赋予了它们显著的群居优势。当遭遇豺等天敌时,它们会迅速围成一圈,齐心协力保护幼崽。因此,牛天生具备一种类似“朋友圈”的社群结构。在这种结构中,为了更好地融入群体,它们需要服从群体命令,这也造就了牛温顺的天性,让人类驯化牛成为可能。
大约65万年前,欧洲出现了原牛,其后逐渐分化出西南亚种。1万多年前,人类成功将其驯化为黄牛,经过数十代的选育后,人们又从黄牛中培育出奶牛。与此同时,亚洲野水牛也被成功驯化,演变为沼泽型水牛并传入我国。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牛便肩负起铁器牛耕的历史使命。中国人用一根细绳驾驭着牛,凭借着这股“牛劲”改造着自然环境。田间地头,“驾”“吁”“喔”“咧”的吆喝声回荡两千多年。为了这简单的四个字,千百年来,牛总是不知疲倦地响应着人类的农耕指令—“走”“停”“向左”“往右”。这或许正是鲁迅先生笔下“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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