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和她的“科学家丈夫”
作者: 金璞玛丽亚·格佩特-梅耶是继居里夫人后第二位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女科学家。然而,她的学术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幸运的是,玛丽亚的丈夫约瑟夫·爱德华-梅耶是其最坚强的后盾,帮她赢得世界的目光。
缘定科学家
出生于学术世家的玛丽亚自小在父亲引导下着迷于科学探索。考入德国哥廷根大学后,玛丽亚从数学系转至物理系,同时加入量子力学研讨会。当时的哥廷根大学男女比例悬殊,才貌出众的玛丽亚有不少追求者,甚至被传出“师生恋”的流言。玛利亚并不在意这些,反而高调公布择偶标准:“我要嫁的是科学家丈夫。”
来自美国的约瑟夫·爱德华-梅耶接近这个标准。这位家世显赫、英俊潇洒的化学博士是玛丽亚家的房客,更因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深得玛利亚父母喜爱。不久,约瑟夫买了一台敞篷跑车与玛丽亚“搭伙”上下班,业余时间还载玛丽亚及其家人外出游玩。更让玛利亚心动的是,约瑟夫就像她的父亲一样支持女性做科研,完全不顾虑社会偏见和一系列现实难题。“有困难一起面对”是他的承诺。
1929年,约瑟夫带玛丽亚前往荷兰拜访保罗·埃伦费斯特教授。约瑟夫说保罗是业界最好的老师之一,他希望玛利亚得到进一步点拨。当玛丽亚兴致勃勃地讲述她的学士论文时,保罗突然打断她,“你说得真好,不如现在就写下来吧。”玛丽亚在客房里撰写论文提纲,约瑟夫在旁边帮她梳理论文中的核心问题。这篇论文成稿令保罗赞赏不已。
1930年1月,玛丽亚与约瑟夫在哥廷根举办婚礼。蜜月过后,玛丽亚开始撰写博士论文。她在这篇论文里预言:“原子或分子可同时吸收两个光子,进而实现高能级跃迁。”玛丽亚其实并不肯定该预言的正确性,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概念有被验证的可能。约瑟夫则完全赞同玛丽亚的第六感。他说:“就算是悖论,在它被推翻的那一刻也有意义。”时隔数年,玛丽亚的结论在激光发明后得到验证,联想昔日的无畏,他们相视而笑。
步步皆进步
当时,玛丽亚在德国根本无法成为教授。约瑟夫在获得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聘用通知后,立刻携妻子一起前往美国寻找机会。然而,霍普金斯大学流行所谓的“反裙带主义”,作为教授家属的玛丽亚只得到一个类似办公文秘的岗位,且拿不到明确薪水。
约瑟夫对玛丽亚的遭遇充满歉意。为了更好地帮助妻子,约瑟夫鼓励玛丽亚试试他所擅长的“化学物理研究项目”。期间,理论物理学家卡尔·赫茨菲尔德成为二人的共同好友。有爱情和友情加持,玛丽亚于1935年提出“双β衰变”概念。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庆祝,霍普金斯大学物理系便以“资金紧张”为由计划取消玛丽亚的酬劳。约瑟夫联合卡尔给校长写信提出质疑,暂时保住了玛丽亚先前的待遇。当他打算进一步据理力争时,考虑到丈夫身份,玛丽亚阻止了他的行动。
学校给玛丽亚安排了更为繁重的教学任务。1937年,约瑟夫心疼孕中的妻子,建议玛丽亚暂时离开课堂。与此同时,他提议玛丽亚写作理论书籍。1940年,玛丽亚与约瑟夫共同撰写的《统计力学》出版,该书迄今被视作“有水平的教科书”。后来,约瑟夫被深陷财务危机的霍普金斯大学裁员后,芝加哥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聘书接踵而至。约瑟夫与玛丽亚商议后选择后者,拿到的薪水比从前翻了一倍。随丈夫重回职场的玛丽亚依旧处境艰难。玛丽亚最初的办公室设在物理系,时任系主任乔治·皮格勒姆直接表示“这里不欢迎你”。约瑟夫立刻说服学校在化学系为玛丽亚设置办公室,他告诉她:“做你想做的,至少我一直在这里。”
1941年12月,玛丽亚前往莎拉·劳伦斯女子学院面试一份兼职。面对面试官“学科学与学烧炉子是否一样重要”的拷问,玛丽亚反问:“学生读书认字就是为了读懂菜谱吗?”玛丽亚最终通过面试并任教一门科学综合课,也由此第一次拿到正式薪水。她急于证明自己,可课堂上那些一边织毛衣、一边听课的女生总令她双眉紧锁。约瑟夫不断宽慰妻子,“这不是你的错。在你的努力下,一切都会进步的。”
工作之余,玛丽亚和约瑟夫抢着承担家务,约瑟夫乐于尝试妻子“拆解复杂问题、利用间隙研究”的碎片化时间管理法,他认为这种方式棒极了。
一切都会到位
曼哈顿计划进行时,玛丽亚应邀参与一个子项目,其卓越的科研能力获赞无数。战争结束后,玛丽亚与约瑟夫加盟芝加哥大学新成立的核研究所,约瑟夫同时任化学系教授,玛丽亚任物理系副教授。尽管没有正式薪水,玛丽亚能够以系委员会成员的身份参与教职招聘、学生培养等事务。被阿贡国家实验室聘为兼职教授后,玛丽亚提出“原子核具有壳层结构”的伟大设想。这一设想与化学价电子有相通之处。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玛丽亚对约瑟夫提及一天的思考,约瑟夫适时给出启发性意见。核壳结构模型构建成功,玛丽亚的论文却因“拖延症”晚于德国物理界的汉斯·延森团队发表。察觉到妻子的些许失落,约瑟夫安慰道:“两方独自得到一样的理论,更能说明这个理论的正确性,也更容易说服别人接受这个理论呢。”
1963年,玛丽亚与延森、维格纳共同斩获诺贝尔物理学奖,那时的她已因中风致左臂瘫痪数年。在约瑟夫的陪伴下,玛丽亚挚爱的教学和科研事业仍在继续。加盟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后,她成为与丈夫一样拿全薪的正式教授。玛丽亚曾表示:“获奖与工作本身相比,前者令人兴奋的程度可能还不如后者的一半。”许多人认为这句说辞反映了女科学家对工作的着迷,其实玛丽亚更想表达的是,她的工作因约瑟夫的陪伴而美好无限。
1972年,玛丽亚因心脏病去世。数年以后,约瑟夫随妻而去。今天的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物理系设在以他们夫妇名字命名的建筑内。多年以前,在这里工作的玛丽亚把科研比作拼图游戏,只要再多找到一块拼图,一切都会到位。那时,约瑟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科学家妻子”。对于这对光芒四射的科学伉俪来说,他们的相濡以沫,早已组成一幅近乎完美的人生拼图。
编辑 王冬艳 43740834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