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据甜的苞谷秆
作者: 周玉建在西南地区有一种粮食作物,它的秆从头到尖水分很多,并且很甜,我们称之为实心高梁秆。和它同一科属的玉米就不一样了,有的玉米秆清甜,有的秆则寡淡无味,通常秆的下半截儿汁水多,上面部分几乎没有水分。西南地区常把玉米叫成苞谷,很形象,苞谷壳里面是颗颗金黄或雪白的玉米粒。
那时物资匮乏,农村孩子的吃食很单一,大都只有自家产的胡豆、红薯根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喜事时才有机会吃到饼干、水果、薄荷糖之类。这时,高梁秆、苞谷秆无疑是大自然赠给那个年代的孩子最好的小吃了,无须花钱,甚至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这么说,农村孩子的童年不能没有苞谷秆,有了苞谷秆,童年才是甜的,是完整的。
农村似乎有做不完的农活儿,七八岁的孩子早早地结束了童年,小小年纪就承担了繁重的家务,煮饭洗衣,挑水割草,喂猪放牛,什么活儿都得做。农忙时还得帮助大人干一些和年龄极不相称的农活儿,像割麦、收稻、砍柴、挑煤之类。那时候小,也不懂得是否安全,现在不少的“70后”“80后”,他们有的左手食指或拇指上都有一道疤痕,就是宰猪草、割稻子时留下的印记。在撕苞谷秆的时候,不小心也会割伤手指,开始会痛一阵儿,用破布或者扯一把苦蒿包扎了,哭一会儿,又开始撕苞谷秆了。苞谷秆的清甜和着艰辛、伤痛,喂饱了饥渴的童年。
夏季掰苞谷是件很恼火的事。七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苞谷的叶子表面有毛边缘有齿,即使戴了草帽掰苞谷,叶子和晒干了的顶花还是会不断地扫脸,割到脖子和手臂,留下一道道红口子,沾了汗水又痒又疼。大人在掰苞谷的时候,凭经验,发现那些红色苞谷叶或者酱紫色的秆,一掰就断脆脆的,这种颜色的秆十有八九是甜的,就会砍了,或者直接掰断了丢进背篓。等掰完苞谷,把苞谷秆插在箩筐或者背篓边上,还没到家,孩子远远见了就跑过去,也不等大人站定,追着大人的脚步,一把抽出苞谷秆就撕起来,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苞谷掰完了,跟着就要砍苞谷秆了,为土里的红薯腾出生长空间。有些孩子会帮着大人一起挖苞谷秆,他们砍了苞谷秆用嘴尝尝,用自己的方法辨别甜的苞谷秆,砍下来用苞谷叶捆了,或者抱着,或者扛着,回家的步子都带着兴奋劲儿。到了家,找个地方坐着撕了起来,苞谷秆清甜的汁水就像甘蔗一样流进嘴里。有时,同院的伙伴见了,就抽出几根来一起分享这份土地无私的馈赠。就这样,苞谷地在大人和小孩儿的联合收割中一天天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土地无私地奉献着它的能量,填满了大大小小饥肠辗辗的胄。那个年代,苞谷秆像一位母亲,在长苞谷的同时也不忘为乡村的孩子留下一口特有的香甜。
现在农村种苞谷,不知是种子改良了呢,还是施用了化肥,我在苞谷地里挑了几棵酱紫色的苞谷秆,撕开来尝,清甜的味道还在,只是有些淡,汁水很少。
这童年里无私的清甜的苞谷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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