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糍粑
作者: 程顺安时光匆匆,岁月如梭,一年即将结束,游子归心似箭,行囊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归家的急切。这一年的奔波忙碌,定能换来一个甜蜜又美满的新年!
在北方,没有饺子的春节,是没有灵魂的春节。以前,在我们江汉平原地区,过年不打糍粑,不吃糍粑也是没有灵魂的春节。随着时代的发展,手工打糍粑的场景已日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机器打糍粑。如今,打糍粑的那一辈人逐渐老去,有的年轻人连糍粑都不爱吃,更别说让他们手动打糍粑了。所以,每到春节临近,我就会怀念打糍粑的场景,怀念很多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办年货,以及邻里之间和谐互动的暖暖年味。
糍粑是很多地方都有的春节美食,南北各地做法不同,有甜有咸、有煎有煮,因地因人而异,但所需原料相同,都是糯米。做糍粑的糯米需要先洗干净,挑出沙石、黑头米、稻谷,再泡发十几个小时,然后用木甑,置于大灶上,以柴火蒸熟透。小时候,村里打糍粑,基本上是邻近的几家共用一个石白。如果家里男劳动力不多,就左邻右舍互相通告,同选在哪一天一起打糍粑,劳动力共享。在洗干净的石白里抹一点儿熟油防粘连,哪家的糯米先熟就先打哪家的。糯米饭倒在石白里,两个男劳力各拿一根擀面杖在石白里打,你来我往、不徐不疾,很有节奏感,糯米粒慢慢被褫得软烂、黏糯起来。旁边的妇女手上沾水,把石白里的糯米团翻个面,男劳力继续打。一家打摒好,另一家接着来,打摒的劳力也会换人。打摒好的糯米团被放到撒了少量面粉的簸箕上揉出空气,再整形、铺平,放着自然凉透。在打糍粑的过程中,我们这些贪嘴的小孩儿会在旁边的木甑里掏一团糯米饭塞嘴里,在大人嗔怪的笑骂声中跑远。小孩儿不是真饿,大人也不是真骂,都是喜欢这种在一起欢闹的氛围。打摒的热得脱了外衣,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和围观的人互相打趣着;翻缸的手上沾了水,随时准备翻糯米团;围观的调侃打摒的没了最初的那股劲头;闲着的孩童在边上追赶嬉闹…过年的气氛悄悄地弥漫了整个村庄。
我的父亲是远近比较有名的木匠。有一年,他突发奇想,把一根碗口粗的木料加工成一个奇怪的造型:和擀面杖差不多的长度,细的那端成年人的手刚好能握住,还有点儿小弯曲;粗的那端如一个倒扣的饭碗形状,碗口是实心且略微倾斜,看着像一枝被人遗漏的枯萎莲蓬。母亲说这叫“姜心棒槌”,是专门用来打糍粑的。后来,家里打糍粑就没有用过石白,都是把木盆洗干净,蒸熟的糯米倒在木盆里,哥哥们轮流用那个奇特的棒槌在木盆里碾压糯米,直到软烂、黏糯。居然和石臼打出来的一样香甜,我甚至觉得更香,有一种木头的香味在糍粑里。
冷却过后的糍粑坚硬又有弹性,必须再加热才能吃。有时候母亲把糍粑切成扑克牌大小,直接在铁锅里用少量油煎软,放点儿开水,白天蘸着吃;有时候切得稍小些,再用少量面粉加鸡蛋、适量盐巴、葱花调好,把切好的糍粑放蛋液里面滚一滚,放油锅里炸至金黄捞出。小时候的零食种类少,过年的所有美食对我们来说都有着无限的诱惑。这种酥脆的油炸糍粑,我可以拿着它边走边吃好几个门口,看到小伙伴羨慕的眼神儿后,才满足地慢慢吃掉。如今千百种零食,吃到乏味的孩子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快乐的。
春节将至,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生命有千般姿态,生活有万种滋味,儿时的记忆纯粹而美好,充盈了整个生命线。也许,儿时打糍粑的场景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的生活更如村里飞驰向前的汽车,又似村里夜晚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烟花一样,让人欢喜又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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