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作者: 彭筱闻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到了白露,秋天就算真正来了。天高云淡,叶落归根,那种对于故土的眷恋是中国人特有的浪漫。时空恍若倒转回六年前的爱尔兰,雨声不绝的秋日,眼前的云遮住了故乡的月,我和她久盼不来一个晴天。
依稀记得坐飞机去爱尔兰要好长时间,于父母是工作,而于我,更多的是猎奇——异邦的神秘远胜过故乡的一成不变。似乎是从太阳还未升起就登机,坐到太阳早已沉落。下飞机时昏昏沉沉地被塞上了车,等我清醒过来已被行李簇拥着站在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前了。知道合租的大姐姐也是中国人,那时候只懵懵懂懂地觉得她长得可真是好看,像路边的白杨那般标致。
似乎独在异乡的她对幼时的我来说有莫名的吸引力,不知什么时候,我与她便熟稔起来了。她同我讲凡·高、达尔文,还教我背诵杜甫的《月夜忆舍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当时特别不解,这首诗分明不难,三五遍我已能成诵,她却异常执着,时常提起。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理解那故乡的月,在游子心中是何等明亮。我依然记得那些与她一起背诗的月夜和她眼中泛起的泪光。
她喜欢吃饺子,更喜欢教我包饺子。她一边教我,一边还说等她回国一定要吃我亲手包的。一提到回国,就免不了分别,幼时的我就那么答应下来,似乎答应了就会少一些不舍。
她想家,很想,我看得出来。她问我能不能陪她一起过春节,可我分明待不到那天。于是我便没有回答,她也不说话,我们就沉默地看着那场雨下完。云销雨霁的夜晚,月朗星稀,此刻我终于有些懂得了什么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我和她告别的时候仍是个雨天,她送我到机场,一切都灰蒙蒙的。快要检票时,她半开玩笑地让我别忘了还欠她顿饺子,也别忘了她教我的古诗。雨越下越大,我此刻却看清了她眼中的羡慕与无奈。
是呀,独在异乡为异客,这些背井离乡在外求学的游子,亦如钱学森、丘成桐,他们牵挂的太多。我无数次在想,如果没有这次爱尔兰之行,如果没和她相遇,我是否会对“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句诗理解得这样深刻……
(指导教师:杨尚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