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方象

作者: 芮暄雅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在这个“以五官定夺三观”日益盛行的当下,灵魂是否还那么重要?帮我解决这个疑问的是一本书一《皮囊》。

《皮囊》是一本散文集,共收录了14篇散文。作者蔡崇达从自我视角出发,以独特的笔触向我们呈现了他的故乡和故人。书的前半部分写的是作者的原生家庭。故事的展开极具张力,闽南九十多岁的阿太,一手张罗着闺女的葬礼,仿若无事发生;为家庭操碎心的母亲,在无助的生活中不断奔波;偏瘫的父亲,在仅剩的时间里苦苦挣扎。这是一个接近分崩离析的家,一个用爱不断治愈伤口的家。书的后半部分,写的是生活在小镇的张美丽、两个阿小、文展和厚朴,是影响到作者成长的外在环境,是抹不去的生命底色。他们是与作者的生命短暂交织过的旅客,有人早早下了车,化成雨,蒸发成云,消失在天地中,留在回忆里。

本质上,这本书是作者关于自己与他人的回忆录,书中记载着一个个鲜活的小人物。我们纵然没见过这些人的皮囊,但读后可拥抱这一个个失落的灵魂。

在这些小人物中,最有趣的应是阿太,她是作者外婆的母亲。她充满褶皱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勇敢的灵魂。在唯一的女儿死后,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后,她很坦然,很平静。阿太说,死不就是脚一蹬的事情,没有皮囊这个包袱,反而来去更方便。那种世俗的悲伤在她身上是不存在的,她永远都想得很明白,给人一种安宁和踏实的感觉。她层层叠叠的皱纹,见证着她躯体的老去,却没困住她的灵魂。她的躯体困在这身厚重的皮囊里,而她的灵魂却在无限放大,在死亡面前更是坦然。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肉体和各种污浊的欲望给拖住了。阿太很早就明白了,她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

而与阿太完全相反的,则是作者的大学同学厚朴。那个来自大山的男孩仿佛拥有作者一直幻想的自由。他会很夸张地表演,讲自己的父亲能通读世界文明史,还坚持听英语广播。他认为他的父亲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有世界观的人,他又何尝没有呢?他用力的笑容和小虎牙一样,不是别扭的,而是有生命力的。

然而,厚朴的天真也像大山一样,困住了自己。这么一个可爱的皮囊却有一个矛盾的灵魂。他以为自己现在到达的是世界的入口,再往里走就是无限宽广的可能,他以为正在和他对话的是整个世界。他把年轻当成一把利剑,劈向荆棘和所有的不顺眼。起初,人们夸赞他的勇气,但当一万次的挥剑以后,他的耐性和毅力被磨光,只剩下孤独和无助。他想忘掉所有,但又没法忘记。他要为自己的学费发愁,要抹去自己的农民特征,却难以改变他来自大山的事实。后来他辍学了,拖着自己的皮囊回到了家乡。

厚朴的身上淤积着一个被拼命咀嚼但终究没有消化,成为一团襁糊的世界。

这是来自我们身边的皮囊与灵魂,这一颗颗对我们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心脏正在与我们共振。这本书正在回答一个永恒的问题:我们是谁?是一个美丽的人,还是一个五陋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人,还是一个伟大的人?

或许我们只是沧海一粟,终其一生,可能只会得到一个普通的结局,在遗憾中离去。但是,在大结局前,还有很多过程。我们笔直地向前走,在某个岔路口分道扬镳,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一点点完善着我们如同白纸一样的灵魂。回头想,那些未完成的遗憾也塑造着独一无二的我们,留下一些风景给这个还没有看完的世界,这何尝不是一种完美?

人生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着一颗心的羁旅。我们可以抛开皮囊,拥抱灵魂。我们可以大声地说“你好”和“再见”,接受自己的普通,永远喜欢自己,奔向与众不同的人生。

浙江省杭州市钱学森学校

指导老师乔诗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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