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的深度思考
作者: 梁晓燕2025年,注定是被AI深刻标记的一年。DeepSeek等AI技术的爆火,不仅在科技圈沸腾,更让普通人看到了AI技术带来的无限可能。这些AI技术以其强大的功能迅速渗透到工作的方方面面,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但在这场科技狂欢面前,我们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科技是一把双刃剑,人工智能不是万能的。
用技术激活艺术的能量
◎邱志杰
人工智能创作之“不能”
就生成图像的速度和能力来说,人工智能的算法效能是超越人类大脑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它只是生成图像,并不是画画。如果要求一个机器人像人类画家一样,眼睛看着竹子,理解颜料的厚薄,精准地控制浓淡,机械臂灵巧地在不同材质的纸上或画布上绘画,形成一幅关于竹子的画作,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历史上,摄影的出现曾经令绘画产生危机,但是,真正能被摄影替代的绘画本来就不是绘画真正能让人陶醉的部分。优秀的艺术家是不会被替代的,他们会迅速地把人工智能当作辅助设计和创作的工具,让它处理一些重复性、机械化的东西,而集中精力做该做的事情。
郑板桥提出画竹分为三个阶段,要从“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这三种“竹子”互相贯通下来,中间是无数的感觉、判断,还有“手感”的拿捏。今天的人工智能绘画只是在“生成”酷似画面的图像,还不是眼心手相应相生“画”出来的。简单的平面设计、字体设计,可能最容易被取代。而难以被取代的,一定是艺术家在行笔过程中的艺术。
技术赋能传统艺术
书法、山水画、皮影这些中国传统艺术,表面上看起来和人工智能技术距离很远,但也恰恰最需要借用技术来激活它的能量,走科技赋能的道路。绝不是简单地把《千里江山图》这样的传统经典印到杯子和鼠标垫上变成文创产品,那只是在消费传统文化资源。更大程度的创新总是需要跨语境调取资源,比如利用AI技术让静态的《千里江山图》立体化、动态化,就受到广泛的赞美。人工智能的重大意义可能就在于帮助我们把传统带到明天。此外,人工智能技术将极大地降低艺术教育的成本,增大受惠群体。比如,可以研发一个书法教育机器人,让它执笔向孩子们演示王羲之是如何运笔的,它能讲解,能示范,还能给作业打分。
人工智能是当前技术进步的一个重要领域,它影响着我们生活的许多方面,但人工智能不是当代科技的全部。艺术家们要尽快熟悉人工智能,更要去关注更广阔的科学世界和技术世界。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美文赏析
本文通过探讨人工智能在艺术创作中的应用及其局限性,强调了技术与艺术结合的重要性。文章结构清晰,先论述了AI在生成图像上的优势与不足,指出AI目前还不能完全替代艺术家的创作过程,尤其是从“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的艺术升华过程。接着,作者提出了技术赋能传统艺术的观点,认为通过AI技术可以激活传统艺术的新能量,促进艺术的传承与创新。最后,文章呼吁艺术家们不仅要熟悉AI,还要关注更广泛的科技领域,以期在艺术创作中获得更多的灵感和技术支持。文章通过对比、举例等手法,生动地阐述了技术与艺术的关系,具有较强的说服力和启发性。
人工智能写诗难以企及“诗”的人文内核
◎卢 桢
今天,很多人关心“人机之间”的写作较量,这实则存有一个前提,即人工智能创作的诗歌算不算“诗”,如果这一前提是虚置的,那么“孰优孰劣”的问题也就变得无效了。如何将分行的、带有图像结构和音乐特性的文字定义为诗,自古便众说纷纭,难有定论。人们或是强调内容与形式,或是关心情感的不同源头,有了“言志”与“缘情”之分途。
无论侧重法度技巧还是想象创造,诗均围绕“思想”与“美学”展开,如诗人艾青在《诗论》中所说:“一首诗的胜利,不仅是那诗所表现的思想的胜利,同时也是那诗的美学的胜利。”诗歌之美维系于形式和内容,最终指向写诗的行为主体也就是诗人自身。诗评家吴思敬指出,存在于诗里的美,是诗人燃烧的感情、飞驰的想象通过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因此,当我们与诗歌相遇时,与其说是邂逅一段美妙的文字,不如说是在动员自己的所有艺术积累及人生经验,叩响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作者“心门”。人们读诗歌,意在赏文,也在观人,尚不具备人格主体性的人工智能系统,自然不能满足诗歌读者的需求。
进一步说,对于不同的文体,读者的阅读需求存有相应的差异。欣赏叙事型作品时,人们更想目睹引人入胜的故事,将目光锁定于情节要素。诗歌的情况则有些特殊,人们钟情诗歌,其意自不在阅读故事,也非了解社会、摄取知识。他们渴望体悟生命主体的“在场”言说,从文字中寻觅鲜活灵动的人性品质,这是写诗工具目前无力实现的。
诗歌呈现出的是文字之美,更是人格之美。读到郭沫若笔下的“凤凰”“天狗”,文本复现的不仅是中华神话,还能引发人们力透纸背,发现一个张扬“五四”动感精神的时代“大我”;欣赏徐志摩描摹的康桥暮色,会立刻缅想起他的浪漫爱情、游学经历与悲情命运;走进戴望舒铺设的悠长而寂寥的雨巷,通联的是身居都市的怀乡者对故土和恋人的精神企慕。再比如,阅读艾略特的《荒原》,可以感悟西方社会的精神病象与时代症候;品味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能够观瞧繁华表象下的都市暗影及人性丑态。中外诗歌经典已启示人们,一首自足的诗歌,应该彰显丰富的人格属性,反映人类灵魂世界深处的矛盾,还要使读者在时间性维度内窥见诗人的人性世界及其背后的宏大时空,感应诗人与他的前世和未来、时间与空间的密切关联。
相较之下,人工智能诗歌无法给人们展现一个具有历时性命运的精神主体,抑或组合生成与这个主体相关的地方性知识,运思个体记忆与人类整体记忆的脉络联系。当我们读到“小冰”写出的“问着村里的水流的声音,我的爱人在哪”时,便很容易判定虚拟主体的抒情属于“为赋新诗强说愁”。这种制造出的情感,既不具备人类体验的真实性,也不能代表机器本体。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美文赏析
选文深刻剖析了人工智能诗歌创作的局限性,强调了诗歌作为人文艺术的核心在于其能够传达诗人的情感、思想和人格。作者通过引用艾青、郭沫若、徐志摩等人的诗歌,生动地展示了诗歌如何超越文字本身,成为连接读者与作者心灵的桥梁,反映了人类灵魂深处的复杂情感和深刻思考。相比之下,人工智能尽管能在形式上模仿诗歌,但因其缺乏真正的情感体验和记忆联系,使其创作的诗歌无法达到与读者心灵深处共鸣的效果,更难以展现诗人背后的历史与文化背景。文章不仅指出了人工智能和人类写诗的本质差异,也提醒我们:诗歌的魅力在于其独特的人文价值,这是人工智能难以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