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牵牛星
作者: 张淏
作者自画
我喜欢阅读、写作、篮球、书法等,擅于在生活中发现不同寻常的美。那不经意的瞬间,总会带给我写作的灵感。有句话说得好:“艺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正是这种观察生活的方式,培养了我对待生活细腻的感情。
北方隆冬总是隐藏着一种逼人的肃穆。当合肥将冬夜渲染得灯火通明时,我的老家——这座北方小城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偶尔散落的和煦的阳光,成为冬日里人们心心念念的情人。它们或许是感应到了人们的期许,在屋外窥探了许久之后,才扭扭捏捏地透过窗花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地斑斓。只是,它一定猜不透,这间屋子里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窗花。
姥姥剪了半辈子的窗花,却从不出售。
她从抽屉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小工具,颇有仪式感地将它们安顿在桌上最顺手的位置。余晖照着她斑白的发鬓,让我想起了泰戈尔那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
锋利的两片刀刃在红纸间闪转腾挪,它们顺着那淡淡的铅笔印迹,迈出了坚实的步伐,仿佛一台精密的导航仪或是飞驰的列车,在轨道上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时而停车靠站,时而加速冲刺——这画面,让我着迷。
姥姥常说:“剪窗花,一是耐心,二是专注。两个轮子一起走,才是最好。”
姥姥嘴上在说剪窗花,可似乎又像是在说她自己的人生。这个没怎么念过书的农村老妇,却是伴随着新中国一路成长的同龄人。70多年的风风雨雨,经历了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将晚年生活悄悄地存放在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她无数次拒绝了我们请她去合肥的建议,只是如唠家常般娓娓地说道:“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一杯茶,一把剪刀,一叠窗花。啥都不缺。”
我也曾问过她为何不将窗花拿去卖,得到更多人的赞美岂不更好?而且,她不孤独吗?她始终笑而不语。
姥姥拿起刚剪好的窗花,站起身来,微笑着端详自己的杰作——那笑容,如此熟悉。
随后,她转过身,朝另一扇半掩的木门后走去……然后将手里的窗花平铺在那位“沉默的凝望者”盖着毯子的腿上。姥姥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那位瘫坐着的老人,是我姥爷——重度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他早已忘了自己是谁。
姥姥和姥爷,似乎很少交谈,如隔着一条沟壑,但每每看到剪纸……原来,姥姥始终想要尝试唤起姥爷的记忆。因为年轻时,他们因为一枚窗花,结成了伉俪。窗花是藏在心底那解不开的结,时间仿佛永远停在这一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温馨的画面:夕阳下,一对老人手挽着手,步履蹒跚地在乡间广袤的原野上散步。
姥姥微笑着。用微笑诠释生活,用善良回答一切。
(指导老师:李 杰)
写作背后的故事
姥姥爱剪窗花,剪了半辈子窗花。剪窗花不仅仅是姥姥的热爱,更是因为一纸窗花,让姥姥与姥爷相识相知,这是二人最美好的回忆。可是,姥爷却患上了重度阿尔茨海默病,他似乎忘掉了所有,就连对待姥姥也是恍恍惚惚,姥姥用了各种方式也没能唤起姥爷的记忆。一次,姥姥拿出窗花时,姥爷的脸上透出前所未有的神情,原来姥爷最后残留的记忆是与姥姥共同剪出的窗花,姥姥就这样,用剪窗花陪伴着姥爷走过最后的旅程。
姥姥与姥爷的故事,让我想起了牛郎与织女,虽然相隔甚远,但有“鹊桥”让彼此相遇。窗花,就是姥姥和姥爷心灵的桥梁,所以,我选择了“迢迢牵牛星”为作文的主题,“从传统中见生活,从生活中寻情思”,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灵的寄托,总有触动你我心弦之物,就像姥姥与姥爷,在他们的世界里,传统的窗花,陪伴着彼此,守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