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抚剑起巡酒,悲歌慨以慷

作者: 彭晓玲

琴即英雄魄。中国古代文人修养讲究“琴棋书画”四艺,更以琴列为其首。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思想家、艺术家,如孔子、蔡邕、嵇康都以弹琴名世,谭嗣同也不例外,在寂寥天地里,他舞剑抚琴,潇洒走天下。

当两把崭新的琴,摆放在大厅里,美好而精致,散发着清新新木的气息,他满心欢欣。

崩霆琴琴身乌黑锃亮,琴面为桐木斫,琴底为梓木斫。琴背面魏碑体“崩霆”二字很有力量,其下刻有题款23字:“雷经其始,我竟其工,是皆有益于琴,而无益于桐。谭嗣同作。”腹款则刻:“浏阳谭嗣同复生甫监制”“霹雳琴第一光绪十六年庚寅仲秋”。

残雷琴浑身黑色光漆,雕有梅花,龙池、凤沼均作圆形。琴面为桐木斫,纹理清晰。龙池之上刻魏碑体“残雷”二字,其下刻有行楷35字:“破天一声挥大斧,干断柯折皮骨腐。纵作良材遇己苦。遇己苦,呜咽哀鸣莽终古。谭嗣同作。”均填以石绿。诗左下方刻长方形朱文印,篆“壮飞”二字。腹款刻“霹雳琴光绪十六年浏阳谭嗣同复生甫监制”二十字。

这两首琴铭仿佛是他一生的写照,也如同谶语般预示着他早已为自己设计好的结局。后来,谭嗣同如同背负着世间苦难的凤凰一般,投身于熊熊烈火当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世界之新生,只留下这把被他命名为“崩霆”“残雷”的梧桐木古琴。

谭嗣同爱琴如命,善于抚琴,对琴谱之学颇有研究。崩霆琴是嗣同生前最珍爱之物,它和凤矩剑一样,总是将其带在身边。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不是弹崩霆琴,就是舞凤矩剑。在谭嗣同的手下,七弦琴已不是一般文人雅士休闲遣兴之玩物,而是爱国志士剑戟交鸣的生命之歌。

谭嗣同仰慕文天祥的人品,认为高洁脱俗的骨鲠之士,应当具有如琴曲般澄澈纯净、不染纤尘、冰雪情操的内心。谭嗣同对蕉雨琴甚为珍爱,而他自己,恰恰却是“剑胆琴心”这个词最好的诠释。相传他得蕉雨琴后,用白绫制一琴囊,并亲笔书题词于上。其时谭氏为贵公子,声名很响,交游公卿间,且足迹遍及海内。他在漫游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各地时,常置此琴于行箧中。谭氏在最后回浏阳时,携此琴回家,其悬挂室中,而其白绫琴囊已经凋敝呈旧色矣。谭氏就义后,此琴为谭家传家宝,用心收藏。

不过,琴终究是琴,经历千斫万击,才可为良琴,即便再过千年,纵然海枯石烂,也能奏出最为清丽铿锵的乐章,也不会被世人所遗忘。残雷琴岳山上篆刻的七朵咬弦梅花,想必都不会忘记这个如冰雪般清孑傲骨,如火焰般热烈蹈厉的主人。

想当初谭嗣同剑胆琴心,侠骨柔肠,携带一剑二琴,为拯救中华民族于灭种之难,北上京城期盼一展变法强国宏愿,只可惜旧势力阴霾重重,戊戌变法百日而终。为唤起民众觉醒,谭嗣同舍身赴难,慷慨就义。

(选自《寻访谭嗣同》)

赏析

康有为赞扬谭嗣同:挟高士之才,负万夫之勇,学奥博而文雄奇,思深远而仁质厚,以天下为己任,以救中国为事,气猛志锐。而本篇文章另辟蹊径,以“琴”为线索,从另一个角度体现谭嗣同“剑胆琴心,侠骨柔肠”的一面。读罢此文,一个为唤起民众觉醒、舍身赴难、慷慨就义的英雄形象,久久屹立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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