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今辉,探寻非遗中的时光之美

作者: 本刊编辑部 李欣悦

冯骥才曾言:“岁月失语,惟石能言。”非物质文化遗产,从来不是尘封于历史长河中孤芳自赏的“老物件”,而是凝结了祖辈智慧与汗水的“活化石”。它们蕴含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不懈探索,见证了技艺的精湛和美学的追求。经历了数千年的沧桑变迁,这些文化依然熠熠生辉。

今天,让我们放慢脚步,聆听那些被岁月雕琢的声音,感受那源自古老而又常新的工匠精神和文化韵味,让心灵在非遗的世界里找到归属与宁静。

琉璃烧制技艺

在璀璨的中华文化中,琉璃烧制技艺以其独特的魅力和艺术历史价值,成为非遗界的“盲盒”。开窑才知优劣,故宫严选制造的琉璃,不仅是皇家文化的象征,更是中国传统艺术的载体。

从选料、制模、成型到素烧、施釉、彩烧等,每一道工序都凝聚着匠人们的心血和智慧。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两窑烧造法的精妙运用,这是琉璃烧制技艺的核心所在。素烧窑与色烧窑中的精准温控,对火候的精妙把控,有力保障了琉璃的品质。小物件素烧七八天,色烧近十天,加上前后的工艺流程,完成一件作品往往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匠人们坚持古法烧制,封闭窑门,静待开窑那一刻的惊喜,真可谓一半人为、一半天成。

2006年故宫太和殿大修时,师傅们依照古法,重塑了大殿屋顶上的骑凤仙人和走兽,其严苛与精细程度令人叹为观止。故宫专家的验收,更是细致入微,从羽毛的数量、方向到大小,均要求与原件分毫不差。琉璃窑厂的匠人们以完美的作品,向世人展示了琉璃技艺的精湛与匠心。

七百年来,琉璃窑火绵延不绝。曾经作为皇家御用建筑材料的琉璃,如今也以“非遗+ 文创”的形式,化身为生活化的琉璃工艺品,走进了千家万户,让这份古老的美丽得以延续与传承。

湖笔

湖笔,与徽墨、宣纸、端砚齐名,共誉为“文房四宝”,是中华文明悠久辉煌的重要象征。相传,毛笔的发明归功于秦始皇的大将蒙恬,“用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外衣)”,开启了书写的新纪元。而“湖笔”之名声鹊起,则是在六七百年前的元朝。

在湖笔的历史中,有一位不得不提的书法大家——智永禅师。作为王羲之的七世孙,1300多年前他云游四方,最终选择善琏作为自己的修行之地。在这里,他与笔工们深入交流,切磋技艺,极大地提升了湖笔的品质。他将自己用坏的五簏笔头葬于蒙公祠南的晓园,并亲笔在石碣上题写“退笔冢”三字,表达了对笔的深厚情感。生前,他还自制了一支大笔,圆寂时竟抱笔而终,真可谓是爱笔如命。

此后,颜真卿、杜牧、苏东坡等一大批书画名家相继在湖州为官,他们在治理郡县的同时,也在书画艺术上展现出非凡的才华。当然,他们也都对湖笔情有独钟。这股热潮一直延续到宋末元初的赵孟頫,达到了巅峰。

即便是在键盘盛行的今天,毛笔的刚柔并济依然无可替代。它依旧在书写着中国文化的品格与力量,传递着千年的智慧与情感。

酸汤

贵州酸汤,其历史渊源可追溯至数百年前。在那个物质尚不充裕的年代,智慧的先民们利用自然的馈赠,巧妙地将山间野菜的清新与稻米的醇厚相融合,通过自然发酵的神奇工艺,创造出了这道既能调和味蕾、解腻开胃,又能长期储存的美食。酸汤的诞生,是对食物的一次创新探索,生动体现了对自然深刻理解与巧妙利用。这种技艺,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流淌,逐渐成为贵州饮食文化的瑰宝。

制作酸汤,首先需精选当地特有的野生番茄、辣椒及多种野菜,经过精心清洗后,与糯米一同放入大缸中自然发酵。在这个过程中,时间化身为最卓越的调味师,它赋予了酸汤独特的酸香与醇厚口感。随着季节的更迭,酸汤的味道也在悄然变化,每一次品尝,都仿佛在与时间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在贵州人的日常生活中,酸汤是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更是节庆、聚会中不可或缺的灵魂角色。它如同一根无形的纽带,将过去与现在紧密相连,也牵动着人与人之间那份真挚而深厚的情感。

时至今日,酸汤这一传统美食正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年轻的厨师们开始尝试将传统与创新相结合,让酸汤更加贴合现代人的饮食习惯。同时,借助电商平台与旅游产业的东风,酸汤得以走出大山,让更多人有机会品尝到这份源自遥远山区、纯粹而又美好的味道。

打铁花

打铁花,这一源自北宋、鼎盛于明清的古老艺术,至今已有千余年历史。因其“花”与“发”谐音的美好寓意,寓意着生意兴隆、四季财源广进,故而深受人们喜爱。打铁花多流传于黄河中下游地区,尤以河南、山西两地最为风靡,其中,开封的打铁花更是被誉为黄河流域十大民间艺术之首。

每当夜幕降临,空旷的场地上,一座高达六米的双层花棚耸立而起,棚顶密布新鲜柳枝,上面绑满了烟花鞭炮和各式起货,中央矗立着一根同样高达六米的老杆,整个花棚总高度逾十米,蔚为壮观。花棚一侧,一座熔炉烈焰熊熊,铁汁在其中翻腾沸腾,犹如火龙吐息。此时,十余位身着简朴衣裳的表演者,手持花棒,轮番上阵,将千余度高温的铁汁精准击打到棚上。只见铁花飞溅,流星如瀑,瞬间绽放出十几米高的璀璨铁花,这些铁花又点燃了棚上的鞭炮和烟花,霎时间,火光冲天,烟花绚烂,整个场面壮观至极。

在这片铁与火的舞台上,打铁艺人们赤膊上阵,身姿矫健,进退自如,他们的身影在铁花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这片火海融为一体。他们的技艺精湛,每一次击打都恰到好处,使得铁花在空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芒。

打铁花,如今已超越技艺的范畴,成为了一种文化的象征,一种民族精神的生动体现。

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

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堪称中国桥梁建筑史上的璀璨明珠,也是世界桥梁史上独一无二的瑰宝。这一技艺的起源可追溯至北宋,于明清时期达到鼎盛,历经近千年的传承发展。在《清明上河图》中,那座横跨汴河的汴水虹桥,便是这一精湛技艺的生动展现。它无需立柱,仅凭单拱便能跨越宽广的河面,犹如一道长虹卧于碧波之上,承载着沉重的桥面负荷,更凝聚着古人的智慧与匠心。

福建、浙江两地,山高林密,溪流纵横,为木拱桥的建造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丰富原料。匠人们在选址时,往往精心挑选乡村水尾之处,既考虑风水,又兼顾两岸岩石的坚固与狭窄地形,以减小桥拱的跨度。建造桥台时,则充分利用溪边岩石或岸边平地,砌筑成稳固的船形墩。在搭建过程中,匠人们严格遵循古法,运用“编梁”与“插拱”相结合的技法。他们先在河床上搭建起临时支架,然后依次吊装拱肋,将其精准地插入预先设置好的横梁中。每一根拱肋的插入,都需要精细的测量与计算,以确保整个拱架的稳固与平衡。随着拱肋的逐渐增多,一个气势恢宏的拱形结构便悄然成型,宛如一只巨大的木鸟,展翅欲飞。

木拱桥,表达了人们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朴素愿望。桥上的交流、娱乐、祭拜等活动,更是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凸显了文化的特征。

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与经济的发展,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由于木拱桥不能通行载重车辆,已难以满足现代交通的需求。同时,大型木料的稀缺与建造成本的攀升,也使得这一技艺的传承变得愈发艰难。尽管如此,在福建、浙江等地的偏远乡村,仍有少数匠人坚守着这份古老的技艺,续写着木拱桥的传统与辉煌。

南音

南音,也称“弦管”或“泉州南音”,是流淌在福建省闽南地区的传统音乐,其独特的唱法保留了唐以前传统的民族唱法,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乐种之一。关于南音的起源,虽无确切的文献记载,但民间流传着诸多传说,其中最为人称道的一种说法是它起源于唐,形成于宋,而后在明清时期得到了蓬勃发展。两汉、晋、唐、两宋等朝代的中原移民将他们的音乐文化带到了以泉州为中心的闽南大地,与当地民间音乐相互交融,形成了具有中原古乐遗韵的文化表现形式。

当夜幕降临,古老戏台上灯光昏黄,乐手们身着传统的闽南服饰,手持各式精美的乐器,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琵琶的弦音清脆悦耳,三弦的音色浑厚深沉,洞箫的旋律悠扬飘逸,二弦的音质细腻柔和,拍板的节奏明快有力,它们相互交织,共同演绎出一幅幅生动的音乐画卷。

南音的曲目繁多,既有描绘男女情爱的缠绵悱恻,也有讲述历史故事的慷慨激昂。演唱时,歌者注重咬字吐词,归韵收音,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深厚的情感和韵味。乐手们则以精湛的技艺,将曲目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演绎得淋漓尽致。此外,南音乐器的制作技艺也堪称一绝。乐师们精心挑选存放二十年以上的梧桐木作为材料,以保证乐器的音质。在制作过程中,他们还会运用进口贝壳类材料,使得乐器更加精美绝伦。

作为一种承载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艺术形式,南音见证了先辈们的智慧与才情,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延续着独特的魅力和韵味。

主题思考

近年来,从赫哲族伊玛堪说唱到古典民族史诗《格萨(斯)尔》说唱,从西湖畔绿茶的精细制作到潮绣、潮瓷、潮剧和工夫茶的韵味悠长,从海南黎锦到青藏高原的编织藏毯……这些丰富多彩的非遗文化与现代生活相融相通,成为文旅消费的“新秀”、群众欢迎的“潮流”。不久前,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公布,一批具有重大历史、文学、艺术、科学价值的非遗项目列入了名录并获得保护。令人欣喜的是,沙县小吃、柳州螺蛳粉的制作技艺也“榜上有名”,让不少人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从小吃到大的家乡味道,正是“身边的非遗”。

非遗并非遥不可及的华丽招牌,而是可见、可亲、可参与的现实生活。每一次非遗的精彩亮相,都是人们对技艺之美、匠心之美的再认识,也是对传统之美、生活之美的再感知,更是一次次感悟中华文脉、增强文化自信的过程。

(编辑:关晓星 王冠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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